第八章 易廂泉破解謎案(第4/10頁)

他話音落下。朦朧之中可見夜行鳥飛過的影子,像一團黑影般悄無聲息地劃過天邊。它們只是一閃而過,又飛進無邊的黑夜裏,再也尋不到蹤跡。

露珠無聲地凝結在即將敗落的樹葉之上,悄然滴下。易廂泉所站之處被月色洗得發白,如同他不肯脫下的白色孝服一般清冷。他緩慢、略帶沉重地吐出真相:“若我猜得不錯,殺了碧璽的人就是紅信。”

夏乾大驚。傅上星安然地坐著,並未有一絲反應。

“碧璽失蹤的當夜,夏乾他們聽到了碧璽慘叫——源於過度的痛苦或者驚慌。就在短時間內,碧璽失蹤了。她去哪兒了?湖裏。這是最有可能的,但是卻被認定為不可能,因為湖上結冰。但是來年金蓮花開放、湖中有她的東西卻沒有屍骨,至少證明了她在湖裏,或者說‘曾經’在湖裏。”

聽及此,傅上星輕顫一下。

“那麽問題就此產生,她怎麽掉進去的?顯然是掉進湖心,而且是在短時間掉進去的。四周冰面完好,沒有人破壞和走過的痕跡——夏乾一再肯定過。如果應了水妖的傳說,那麽水妖會從湖心出來,蛇形的妖怪脖頸很長,可以叼走岸上的人。從空中掠走一個人,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卻很具有參考價值。”

傅上星輕輕皺了皺眉頭。

易廂泉的眼中雖哀涼卻閃著光:“從空中再到湖中,不破冰面,毫無痕跡,水妖叼起人來,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性。但那並非自然之物,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想過種種可能性,要把一個人扔到湖中,這可是異常困難的事。速度、高度、角度——要同時滿足這些條件,而且保證人不能亂動,乖乖聽行兇者擺布,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何須用這種殺人方法?恕在下直言,只不過是一個患病的青樓女子,她怎麽被殺的,不會引來太大關注。而用什麽特定工具將人從空中拋出又明顯太過復雜,沒有實施的必要。

“既然想不通,於是我換個思路,誰有可能做這件事?如果單憑猜測,楊府尹當時在夏乾旁邊,水娘與碧璽關系太密切,青樓的一幹人等都有嫌疑……但如此細算,紅信的可能性最大。她身為碧璽的貼身侍女,與碧璽的關系太過緊密。既然這群人都有嫌疑,那麽不妨來假設,如果我假定紅信就是殺害碧璽的人——一個弱女子。那麽,怎麽能滿足我的假設?

“再把思路換回來推斷,我們還原當時的情景。當時紅信一定是和碧璽在一起,在哪兒?房間?院子?當時正好是正月十五,西街人數眾多,為何偏偏在那時候下手?當時圍墻外一派熱鬧景象,女子正是愛玩的年紀,自然也不會待在房裏,但是一個手腳殘廢的病人能做什麽?”

夏乾一震,下意識地盯著遠處那棵高大的樹。

“有一種東西深得女子喜愛,尤其是閨中待嫁的小姐。碧璽出不了門,自然可以用此娛樂。正是這個東西,卻把她送進……”

“她究竟是怎麽死的?”傅上星突然冷冷地發問,他狠狠地抓著石板,眸似利劍,隱含著怒火。

易廂泉淡然地望著遠處的樹,語氣平淡。

“秋千。她們當時在玩秋千。”

傅上星一愣,立即轉頭看去。

“大概就是那棵樹。”易廂泉用手指了指湖邊一棵高而粗壯的樹,“我讓夏乾測量過這個院子的寬度、樹高,只有那棵樹最合適。關於秋千,我剛剛在酒會上問過水娘,確有此物。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當日她們二人正在玩秋千,紅信在推,碧璽坐在秋千上。推到一定高度,紅信只要用銳利的東西割斷一根繩子,比如刀、剪子甚至簪子,秋千就會失去平衡。力道巨大,而碧璽的手有殘疾,本身就難以抓穩繩子,在瞬間一定被甩出去。”

傅上星只是怔怔地望著那棵樹,樹上還掛著短短的繩子。

易廂泉認真道:“先生常來這裏,必定知道此地原來是有秋千的。後來消失,至於什麽時候沒有的,先生如果肯回憶一下,自然比我清楚。那棵樹上還掛著繩子,我剛才仔細看過,繩口被割開了,繩子短短地墜下一截。然而重點就在此了。按照夏乾的測量,以紅信的身高——開井那日我親眼所見——如果踮起腳尖也難以到達樹木的高度。如果我的推測正確,那麽紅信當時用什麽東西割斷了秋千的繩子,割口位置應該比現在所留長度更低,繩子下垂會更長。當秋千一邊斷掉,碧璽因為被扔出去在空中叫了一聲,那麽短時間內就會把人引進來。紅信的動作必須快。她砍斷了秋千的另一邊,把秋千板子藏起來,自己也躲起來。此時,水娘進門來了。躲過水娘是非常容易的,可是再接著,楊府尹就帶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