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文字遊戲

胡半仙給人的印象是一種很是高深莫測的感覺,所以他離開前最後留下的東西,也是高深莫測的。

唐奕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很久,也沒能看懂那句詩的含義。

雲菲端著調好的檸檬水走過來,見唐奕一臉茫然,便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什麽。”唐奕笑笑,把紙條塞回信封裏,裝進自己的口袋。

喝了半杯檸檬水之後,他在杯下壓了一張鈔票,然後心事重重地離開,返回W大廈。

進入驚鴻事務所的時候,他看到許驚鴻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神色凝重。

眾人全都圍坐在她身邊,默不作聲。

唐奕驚訝地走過去,打破僵局,“驚鴻姐,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許驚鴻緩緩擡起眸子,“胡老退出了調查,並把所有預付款打回了我的賬戶,他說沒有辦法繼續參與調查了,並向我透露說這些案子是提前就計劃好的死局。我覺得老爺子一定知道些什麽,可是他什麽都不肯說。他這一走,對於你們而言接下來的調查肯定困難重重。”

“我剛才,見過胡老了。”唐奕猶豫著把紅色的信封掏出來,“這是他留下來的線索。”

他認為既然紅色信封中是胡半仙留下的案情線索,那麽應該是大家都可以看的。而那個藍色的信封才是屬於他自己的。

聽說唐奕手中拿著的是胡半仙留下的線索,眾人的眼睛幾乎在同時亮了起來。

許驚鴻伸手接過信封,修長的手指從中夾出一張紙條來。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她將那張紙條慢慢展開,輕聲讀出上面的字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題西林壁》?”陸雲深眸子一黯。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陳靖琪將前兩句詩也背誦出來,“這是什麽意思呀?”

“唐奕,你拿回來的這個東西真的是老頭兒留下來的嗎?”夏寒質疑地問。

“我有騙你們的必要嗎?”唐奕聳了聳肩道。

許驚鴻揚起嘴角,“這的確是胡老的做派,他肯定不會讓我們太輕易地猜到他說不出口的話。這句詩,被他搞得玄而又玄,肯定是破解案件的關鍵。”

“我也沒猜到他想表達什麽,會不會是個字謎題?比如,文字遊戲之類的。”唐奕撓頭道。

“文字遊戲?”夏寒愣了一下,然後嘗試解謎,“‘不識廬山真面目’,‘廬山’兩個字是關鍵點。‘只緣身在此山中’,是要把‘緣’字和‘山’字結合起來了嗎?最後可能會得到兩個字,或許是個人名?”

“盧姓?”陳楚插了一句嘴,“也許是兇手的名字。”

“別亂猜了,我覺得胡老不會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他想表達的一定是更深層次的東西。”陸雲深沉聲說。

夏寒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請問你有什麽高見啊?”

“《題西林壁》是蘇軾在被貶謫之後的一段時期的作品,它不僅是一首山水風景詩,更是一首哲理詩,借此寓意看待事物要客觀全面。”陸雲深說,“我們不妨把詩翻譯過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意思是,之所以看不清廬山的真實面目,是因為我們就在廬山之上。我覺得,有一個詞可以概括這句詩的表意……”

“什麽詞?”

“當局者迷。”

“搞什麽?”夏寒不屑地翻白眼,“當局者迷,那案子豈不是破不掉了?還說別人的推測遇見,你的推測也沒見有什麽建設性。”

許驚鴻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大廳裏霎時鴉雀無聲。

“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既然胡老留下了這張字條,自然沒想讓你們輕易解開。”許驚鴻揉著太陽穴道,“他為人有些亦正亦邪,我也猜不透他的用意。他想退出,就隨他去吧。剩下的案子,你們還要繼續查。唐奕,現在還有什麽可查的線索嗎?”

“明顯的線索都已經查到底了,姚警官也查了藏在江家的行車記錄儀,結果證明於伯修只能算個幫兇,並不是整個案件的兇手。”唐奕回答,“根據於伯修交代,他曾經和兇手打過照面,但是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似曾相識’。我和姚警官談過了,一致認為兇手可能就是殺害江翎楓的兇手。”

“如果兩起案件的兇手是同一人,且同時和江翎楓,江翎曦,柳驍和於伯修熟識……這樣的人,根本找不到。”陸雲深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正在查的是兩起找不到兇手的案子?”夏寒質疑道。

“如果其中有一個人在說謊,那麽嫌疑最大的應該是柳驍。”陸雲深說,“在閑雲水畔別墅時,我查看過臥室窗戶外沿的腳印,推斷此人的身高大約為一米七四到一米八二之間。於是我恍然發覺,之前側寫出來的兇手外貌特征,其實是存在人為誤差的。比如說……增高墊。唐奕曾經對柳驍做過人肉測謊儀,可是他的測謊也是存在誤差的,對於內心極其強大,城府極深的人來說,你所能看到的樣子,全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