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角(4)(第2/3頁)

  他一起身,露出了一大片血紅的前襟。我心說胖子這一下也太黑了,弄出這麽多血。正要上前扶住王大少爺,沒想到他擺了擺手,對我們說:“血是劉猛的。”

  胖子擱下鏟子問:“怎麽,禿瓢受傷了?”

  王大少用手背抹了一下臉,擦了一把血:“他替我擋了一刀。那些亞馬孫野人攻上山來了。”

  這時,洞口傳來了咯吱咯吱的摩擦聲,我讓大家先準備好東西,先把禿瓢接下來再說。

  我、胖子和秦四眼走了之後沒多久,大批莫瑞克野人就帶著武器沖上了馬裏克巢穴,王少他們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敢公然冒犯聖山,禿瓢為了這事還差點兒和林芳打起來,說野人根本沒把這座荒山放在眼裏,一切都是她編造的謊話,是故意把我們往絕路上引,動機不純。林芳當然不服氣,就在兩人爭吵的工夫裏,十幾個壯碩的野蠻人已經沖到了我們安紮在石巖下的帳篷外面。劉禿瓢為了掩護王大少爺撤退,硬是挨了對方一刀,石刀不比一般鐵器,刀面雖然鈍,殺傷力卻不少,一刀下去,禿瓢被砍得皮開肉裂,鮮血直下。王清正給噴了一身的血,當場就蒙了。好在林芳反應及時,一連開了好幾槍,打死了五六個帶頭的野人勇士,這才把局面暫時控制住,為撤退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因為失去了意識的原因,想把禿瓢順利接到洞裏的行動變得困難重重。洞窟入口呈直筒形,寬度有限,直徑不超過半米,只能容納一個成年人豎直進入,我們在下面不知道林芳是如何為禿瓢捆綁繩索的,生怕他被攔腰捆住了半截身子,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在下降的過程中,必定會磕碰在四壁的巖石上,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切肉斷骨,甚至有性命之憂。胖子說:“要不然,我先爬上去,再把他背下來。好過拿命賭他的運氣。”

  我說:“先不說洞寬能不能同時容納你們兩個大男人,光是爬上去,少說也要個把鐘頭。即使你真能爬上去,估計也只有給禿瓢和林姑娘收屍的份兒。”

  任憑現代化的火器再厲害,子彈總有耗光的時候,敵人又是四面圍攻,單憑林芳一個人想要在毫無遮蔽的山頭上堅持一個鐘頭,那簡直是癡人說夢。現在唯有讓他們兩個先下到洞裏與我們會合,避開克瑞莫人大舉進攻的鋒芒才行。只是我實在想不通,視馬裏克巢穴為聖地的克瑞莫人為何會無緣無故地沖上山來,難道是族中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故,使得他們寧願違背傳承了上千的古訓,也要闖一闖這座克瑞莫巫醫的群葬地?

  ”底下的人接著點兒,禿頭暈過去了。”洞口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們都知道這是林芳的信號,我和胖子四手交替,握成了一個井字形的人梯,然後把我們這些人中身子骨最輕的秦四眼擡了上去,他整個人成一條直線,被我們送入洞窟的瓶頸口。

  王少在衣襟上插著手電,蹲在一旁準備縫線、包紮用的急救物品。

  四眼在洞裏幾次又喊又叫,顯然是禿瓢在下降的過程中遇到了危險,不一會兒的工夫,我感覺到手上的重量忽然沉了好幾分,知道這是禿瓢已經順利地被放了下來,我和胖子數了個”一,二,三”同時緩緩下蹲,將秦四眼和他接住的禿瓢放了下來。四眼在狹窄的瓶頸裏悶了一身汗,下來之後兩腿發抖。我接過禿瓢一看,好家夥,原本油光光的大腦袋,此刻成了一個血瓢葫。眼睛鼻子都分辨不清楚,只知道再不給他止血,鐵定以身殉職去黃泉路上給王家老頭子開路。

  王家大少平日雖然囂張跋扈,此刻見到朝夕相處的劉猛被人砍成了血瓢,手底下竟然有些顫抖,拿著縫衣針來回比畫了好幾次,死活下不去手。我一把奪過針線,把他擠到一邊。我用剛從克瑞莫巫醫身上扯下來的裹屍毯在地上簡單地鋪了一下,然後叮囑胖子去洞口守著,先把林芳接下來,然後盯在入口處,千萬不能讓克瑞莫人乘機摸進來。胖子滿口答應,然後跑到洞口喊道:“林家妹子,你別害怕,趕緊下來吧。你家胖哥我接著你。”

  我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搞對象。”胖子兩手向上,伸進洞窟的瓶頸口等著林芳,然後對我說:“越是在困難的時刻,越是能體現我的一片真情。日後我們組成了革命家庭,老胡你可千萬記得要來喝一杯。”

  胖子這一攪合,連忙著給我打手電的秦四眼都跟著撲哧笑了起來,他這一笑可不要緊,我手上的縫衣針頓時插偏了地方,疼得禿瓢大叫一聲,清醒了過來。王家大少爺端起機槍要掃我,我急忙把針拔了出來:“你不要太激動,這是我們中國古老的針灸療法,你看他不是醒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