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抓心撓肝,難以入眠。……(第3/7頁)

那時仿佛被冷血動物鎖定的感覺。

她忙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翁主果真對薛縉一見傾心,非君不嫁?”她聽得上首的陛下緩聲問道,“你可知自己身為百納翁主,當初為何入大魏?”

“妾知道。”褚師黛只能硬著頭皮答,“只是陛下天子之尊,富有四海,細算下來,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宮中的女子也一樣。妾蒲柳之姿,自問不及諸位家人子們,微星如同與皓月爭輝?因而妾鬥膽求陛下恩典。”

她說完後上首的人卻忽地又沉默起來,半晌後方徐徐開口:“這天下都是朕的,後宮的女子自然也是……”禎明帝將對方的這話重復了遍,也不知想到什麽,竟笑了起來,“好,翁主這句說的好!”

“翁主既如此癡情,朕豈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你的請求朕允了,恰好光祿寺少卿空出,便叫薛縉補了這空缺,屆時太史局再擇定婚期。”禎明帝說著,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些許蠱惑的意味,“朕感念於翁主癡情,故而特準了你的請求。在此,朕先預祝翁主同薛縉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

最後那句“恩愛兩不疑”他加重了語氣,聽著不像是祝福,反而是命令一般。

兩人誰也未提及薛縉曾是長公主未婚夫婿一事。

縱使褚師黛來之前曾想過要如何應對,可也未料到陛下竟壓根不提,且這樣輕易地便同意了她的請求。

可小翁主到底是個實誠人。

她雖自幼驕縱著長大,性子也被慣的有些無法無天,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因而才有了今日來明安殿向長公主解釋這一出。

雖然確實如長公主所言,她同薛縉之間不過是曾有過婚約,可誰也未見過誰,兩者的聯系也只在那道早已被收回銷毀的旨意上連在一起過。

細算上來,小翁主要嫁給薛縉,其實同穆染並無什麽關系。

只是小翁主自己覺著對不住她。

誰知來了明安殿後,對方竟比她想的還要看得開,言語之間並無一絲不悅和遺憾,就連替她高興看上去也是真心實意。

這也是小翁主為什麽在對方跟前卸下心防的原因。

穆染並不知道對方心中這些想法,因問:“你果真如此心悅那薛縉?”

小翁主頓了頓,半刻後緩緩點頭。

穆染看著對方面上認真的神情。

“這倒也好。”她道,“先時本宮便想著,這後宮只怕不合適你。”

對方這爽利的性子,心直口快的脾性,顯然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那種。若日後真個入了後宮,便是有百納作為支撐,只怕也鬥不過那些個貴女們。

她還是如花一般的年紀,不該在這深宮中凋零。

如今既能嫁人出去,倒比留在宮內要好。

“也不知是怎的,你要嫁人了,本宮總覺著是要嫁個小妹妹出去一樣。”穆染說著,素來清冷的聲音帶了一絲暖意,“日後的出去了,若得空便回宮來看看本宮。”

這麽多年,小翁主是穆染唯一一個覺得有些親近的人。

她自幼便過得苦,母親逝世後獨自一人生活,遇見穆宴後雖不再風吹雨淋的,可先帝膝下旁的公主也不願同她一道。

或者說,穆宴也不樂意。

那會兒穆宴便時常同她說,那些皇女驕縱,不是適合深交的對象。

穆染這人也沒太多同旁人溝通的想法,她性子太冷,整日也說不出幾句話來,同她在一起總會讓人覺得悶。

因而也並不在意那些她名義上的姊妹們對她敬而遠之的態度。

及至某日她忽然發現,安陽殿外似乎有人來過,卻又被攔著才離開了。

她因而問了幾句,方知曉是穆宴的意思。

是他告訴安陽殿的人,除了他,誰都不能輕易入殿找穆染。就算有人來過,也不必叫穆染知曉。

事後她也曾問過穆宴。

對方當時坐在她身邊,兩人在一處用膳,聽得穆染詢問後,他並未急著回答,而是先自己夾了塊水晶角兒放在對方跟前的碟中,接著方看著穆染道:“皇姐母親已經不在了,那些人不喜歡你,總想著來尋你的不是,孤才下令叫人攔著的。”

他說這話時,唇邊帶著笑,眼神幽幽,帶著莫名的微光。

穆染聽後也沒再追問。

至於對方說的話的真實性,其實她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有些事不必追問到底,說多了反而沒意思。

只是自那之後,她愈發淡了交友的心思,直到遇見小翁主。

許是對方的性子不似旁人那般沉著,也不會輕易被她冷然的面容嚇退,反而總喜歡往她跟前湊。

有時小翁主同她待上一兩個時辰也不會覺著悶。

穆染本身不怎麽喜歡開口說話,可小翁主倒有數不盡的話一樣,總是一句接著一句,即便很少得到穆染的回應也不會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