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舔了舔幹澀的唇。(第3/5頁)

穆染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將銀團又往懷中壓了壓後,方擡頭問千月是誰將銀團找回來的。

“回殿下,是那賤籍。”

穆染指尖一頓。

“顏致遠?”

顏致遠是先前穆染從奚官局要的那賤籍的名字,他來了明安殿後很是修養了一段時日,尚藥局的司醫因著長公主的吩咐,自然是盡心醫治。

得了良好的醫治和靜音修養,身上的傷自然也就慢慢好起來。

且說來奇怪,原本司醫診治時說過對方有心疾,不是容易治的,可自從來了明安殿後,對方的心疾便似乎逐漸消失了。

心疾結了,旁的不過是皮肉傷,好起來也快。

因此原本來明安殿時還昏睡著的人,如今也不僅能下地了,且能做許多雜活,穆染知道後也沒第一時間叫對方來跟前,蓋因這些日子整個明安殿的宮人多輸都在準備著避暑的事宜,穆染吩咐了好些事下去,也就沒什麽心思先去見個賤籍,不過將他交由千月去安排了。

千月對這個賤籍本就不喜,自然也不會多上心,隨著給對方安排了明安殿灑掃除草的差事就不管了。

若非今日對方替穆染找到了銀團,只怕在去行宮前她都不會想起這個人。

“他如今在何處?”

千月:“正在殿外候著,不知殿下要不要見,奴婢便叫他在外等著了。”

穆染便叫千月將人帶進來。

待那賤籍被帶入寢殿後,穆染才垂眸看著那俯身在地的人。

他的身邊是通往姿勢的小宮娥,兩人之間隔了一些距離。

可同樣是俯身的姿勢,兩人之間卻愣是叫人瞧出了幾分不同的感覺來。

那小宮娥雖以首抵額靠在地上,可背脊卻是挺直的,便是請罪的姿態,可因著是良民出身,自然地有些東西還存在於心。

但身為賤籍的顏致遠則不同。

他自出生到有意識便是賤籍,從小在世人冷眼欺淩中長大,脊梁尊嚴這種東西,他根本就沒擁有過,又何談維護。

因此同樣的動作,他做起來比那一旁的小宮娥要謙卑低微得多,整個人都身子都壓得極低,頭雖也靠著地上,但更多的是往穆染的鞋尖處靠近。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姿勢,絲毫不覺得難堪。

穆染的視線在他和那個小宮娥身上各自轉了幾圈,接著開口。

“千月,將這小丫頭帶下去,你看著處置。”

眼見千月應下,她想了想便又續了句。

“小懲大誡便是。”

畢竟還小,罰過了也不好。

待千月將那小宮娥帶下去後,她才看著那賤籍說了句。

“起身回話。”

跟在她身邊的人素來知道,她不喜旁人這樣俯下.身同她說話。

可那顏致遠聽了後卻並未動,只是維持著先前的動作,語氣謙卑地開口。

“殿下高貴如盈月,奴不敢擡頭,怕臟了殿下的眼。”

大魏沒入賤籍的,無論男女一律自稱為“奴”,這點穆染是知道的,可知道和親耳聽見還是不一樣。

一個七尺男兒在她面前這樣自稱,叫她有些不太習慣。

她指尖在懷中銀團的身上一下下輕撫著。

“本宮最不喜宮人在跟前這副模樣,你既身在明安殿,便要守本宮這裏的規律。”

那顏致遠聞言似乎身子滯了滯,可還是沒有起身。

“奴……不敢。”

不敢什麽他卻沒說。

是不敢起身,還是不敢不守規矩?

穆染也沒心思追問。

唯有顏致遠自己知道,為什麽不願起身。

他的眼中此刻只怕溢滿了對長公主殿下的渴望。

那糾結纏繞的渴求,濃烈而黏稠的愛意,陰暗深藏的期許,又怎能讓他的殿下發現?

他這不爭氣的身子,光是發頂如此靠近殿下的鞋尖,便已經變得灼燒起來,心跳更是一下快過一下。

尤其是殿下用清冷的聲音同他說話時,更讓他連壓在額間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地輕顫著。

畢竟,他是如此地靠近殿下。

“說起來,你來了明安殿這麽些日子,這還是第一回 在本宮跟前回話。”

顏致遠:“能到殿下跟前回話,是奴天大的榮幸。”

穆染沉吟半刻。

“本宮記得當初奚官令說,你是惹怒了太妃才被送回奚官局受刑。”

“是。”

“原因?”

地上的人指尖緊了緊,聽著呼吸變得有些沉重,半刻後道:“奴沒規矩,沖撞了貴人。”

顏致遠的腦中閃過那時都場景。

他被欺淩時,那個女人將那些人趕走後伸過來的指尖。

纖纖素手,連指甲都修剪得美好精致,柔婉的面容上是溫柔的笑容,紅唇微勾。看著十分美好,對方眼中對他這樣賤籍的身份的輕視隱藏的好極了,若不細瞧都發現不了。

可於他而言,怎樣的偽裝都沒用,不過一眼,他就看出了那個女人溫柔表象下虛偽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