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桉是坐著蘇家的車追出去的。

從領班和經理姐姐提供的信息看,林硯已經離開很久了,他騎著自行車,蘇桉兩條腿肯定追不上,好在取手表的司機大叔及時回來了。

雖說林硯不一定會出事,但蘇桉只怕萬一,畢竟酒莊地方偏,來往路上燈也不多,他要是半道犯了病那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人發現。

可蘇桉也不知道林硯家住哪。

所以他只能在酒店問了林硯回家的大概方向、上車後再給班主任打電話求詳細地址,沒想到車剛走出酒莊大門、蘇桉手裏的電話才撥通,他就看到了扶著車子半跪在街邊的林美人。

“張老師好,我想問……我沒事了!老師國慶快樂,再見!”

顧不上聽筒另一邊滿頭霧水的班主任,蘇桉匆忙掛斷電話,車還沒停穩就推門下了車。

“林硯?”蘇桉邊喊邊往林硯身邊跑,可地上那人目光渙散,對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看林硯眼眶被憋的通紅,胸脯也劇烈起伏個不停,像條快渴死在岸邊的魚,蘇桉心都揪到一塊兒了,他越跑越快,終於趕在林硯暈厥的前一秒托住了他的身體。

“這……這要不還是直接送醫院去吧。”司機跟在蘇桉身後下了車,他本來還覺得蘇桉想太多,區區哮喘而已,又不是什麽急症,一個慢性病能有多嚴重?可當他親眼看到林硯發病的狀態,司機又感慨還好蘇桉跟來了。

窒息很可怕,但林硯喘氣時喉嚨裏發出的嘯音更恐怖,聽著就像有人在他肺裏捅了個漏風的血窟窿,還硬塞上一塊尺寸偏大、帶鋸齒的石頭,林硯每呼吸一次就咂進淋淋血肉,讓窟窿越來越大,接著不止石頭、他整個人都會被那個窟窿撕破。

蘇桉對司機大叔點點頭,林硯這次發作的症狀比他之前見過的還要嚴重,肯定要送醫院,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先給他用上了那支被落在酒店裏的吸入劑。

簡單的救急藥沒能讓林硯恢復意識,但緩和了他呼吸的嘯音,司機見狀,立刻伸手要把人背起來,卻被蘇桉攔住:“叔,這麽背著會壓到他氣管的,咱們一起把他攙上車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

到了車邊,蘇桉又道:“別讓他的背直接靠在坐墊上,犯哮喘忌背更不能平躺,叔你幫我多撐他一會,讓我先進去,然後讓他靠在我身上。”

“行!”

從沒對付過這種情況,司機大叔也不知道怎麽操作合適,急的渾身冒汗,蘇桉發話才讓他找到主心骨,送醫路上,他忍不住感嘆蘇桉應變能力強,關鍵時候自己這個年過半百的成年人都沒他能靠得住。

但實際上蘇桉的手一直在抖。

他剛才那幾句也並非隨機應對,而是早有準備。

之前見林硯哮喘發作過一次後,蘇桉就惡補了許多相關知識,怕的就是會出現今天這種狀況,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駕駛位司機大叔都緊繃著神經,音響都沒開,車廂裏異常安靜,只剩林硯努力的呼吸聲。

林美人的手很涼。

不知道林硯在室外發作了多久,蘇桉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邊把他的手捂在懷裏取暖。

“林硯,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林硯手指微弱的動了動。

“不不,你不用回復我,只要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就好。”

不願林硯多浪費任何一點力氣,蘇桉更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我之前在網上查過,哮喘其實沒那麽容易死人,除非發作之後一直沒人管,但我剛才幫你用了藥,現在咱們也在去醫院的路上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的。”

話落,林硯的手沒再動了,他似乎把更多的力氣都用在了呼吸上。

換下侍者服,林美人今天穿的私服也是修身的白襯衣,扣子工整地系到了最頂上的那一顆,本來是一絲不苟的穿著,現在倒顯得累贅。

太緊了,說不定也會阻礙到呼吸。

或許把林硯的襯衫解開會讓他好受一些。

蘇桉喉結一滾,小心翼翼地向高嶺花的衣服伸出了手。

可能是他動作太輕林硯沒察覺,也可能是他早沒了說不的力氣,總之,蘇桉很順利的解開了林硯的衣服,直至露出他半片胸-膛來。

林美人的肌膚潤澤如玉,蘇桉卻沒了往常對美色糾結的心情,他幫林硯解了衣服之後又苦惱他會冷,就脫了自己外套正面給林硯蓋到了身上,也更靠近他用體溫為他取暖。

蘇家的車直接開到了醫院急診的正門口,可當司機大叔繞到後排來接人下車的時候蘇桉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林硯拉得很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怎麽也不願松開。

“林、林硯?”

身邊人完全沒了意識,高嶺花臉色蒼白,漂亮的眼睛緊緊閉著,體溫也低,唯獨與自己十指相扣的手還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