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給朕挖(第2/2頁)

沈邵站在棺槨前,他顫抖擡起雙手,觸上上頭沾染的塵土,他觸著棺身,慢慢雙手落到棺蓋上,他用力去推。

沈桓欲開口阻止,卻忽聽一旁的龐崇急呼‘陛下’。

沈邵用力之時,腔中忽然一疼,一股腥甜湧上,不受控制的從腔中噴灑出來。

場面亂做一團,所有人都跑向墓前去救天子。

沈桓雖松了禁錮,卻是愣住,他看到渾身是血被救上來,已經昏迷的沈邵,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龐崇將沈邵移到瑯琊行宮,連忙召請太醫,搶救整夜,呼吸才終於穩定下來。

龐崇原以為陛下在禦門暈倒已是嚴重,他如何都不曾料到,會有今日這番情景。

天子一直昏迷不醒,似乎燒糊塗了,口中一直說著胡話,弱弱的聽不清,側耳貼近,才聽到是長公主的名諱。

昏迷後三日夜裏,行宮上下驚喜,見天子終於醒了。

沈邵躺在陌生的榻上,他雙目空洞的望著床頂,望了許久神色忽然一動,眼裏似有了光,他側頭看向守在一旁的龐崇:“備車。”

龐崇看著虛弱至極的沈邵一愣:“陛下您是要去哪?”

“陵園,朕還沒看到永嘉,朕要去看永嘉。”

龐崇聽著沈邵的話,又看了看一旁暗暗搖頭的太醫,瞬間跪地:“陛下,您現在的身子不宜折騰,陛下您要以龍體為重啊!”

“備車!”沈邵勉強著從床榻上撐身坐起,踩著鞋便下榻:“朕現在就去。”

龐崇從地上爬起,扶住腳步踉蹌的沈邵,陪著他向外走。

太醫見沈邵衣衫單薄,連忙尋了披風,跑著追上,披到沈邵的肩頭。

深夜裏,行宮燃起了火把,龐崇命人匆匆備車,他將沈邵扶坐到車上,從旁騎馬跟隨,命人前去陵園。

眾人皆心裏發愁,陛下前日險些沒在陵園裏喪了命,如今好容易醒了,竟還要去。

車輪轆轆,響聲溶在深夜裏,趕到陵園時,那裏還如先前一般狼藉。

沈邵下了車,他看著不曾復原的墓,眯了眯眸,他下令:“推開!”

龐崇連忙命人下去推棺材。

烈烈火焰環繞,將周遭照亮的通透如白晝,沈邵站在高處,棺蓋一寸一寸推開,內裏的全部展露。

沈邵看著棺材裏齊齊擺放的衣物,他隱隱顫抖的雙眼緩緩閉上,沉寂許久,他忽然仰頭大笑,他虛弱著,連笑聲都不甚明朗,滿含著沙啞,劫後余生似的慶幸。

一旁跟在的太醫從旁扶住沈邵,生怕他這般大喜大悲的再暈過去。

沈邵虛弱的笑聲漸漸止住,他再睜眼,眼下一片冰冷狠厲:“沈桓在哪?”

有兵士猶猶豫豫的開口:“回陛下,三日前有人看見惠王殿下騎馬出城了……”

跑了。

沈桓跑了。

沈邵低頭冷笑,他幸而知道跑,不然此刻他恨不得將沈桓宰了。

“給朕追,各路關口打聽,只要發現疑似他蹤影的,就一路追下去,朕不信,他還能逃到天上去。”

侍衛領命退下。

沈邵再次看了眼裝滿衣服的棺槨,轉身離去,他路過墓碑時腳步一頓,他側眸看,上頭‘永嘉’二字格外刺眼。

“把這碑給朕毀了。”

沈邵話落,頭也不回的離了陵園。

有快馬加鞭從京中遞來的信。

是王然從宮中傳信來,說那日天子在禦門暈倒,皇後前來看望,幾番逼問天子暈倒原因,送信的人藏不住,說了實情,被皇後娘娘知曉。

天子當時從禦門離宮走的太急,王然來不及上稟,後左思右想向南遞信,卻不想送信的人即便快馬加鞭還是未能追上天子的禦駕,拖到今日才送到,王然在信中稟明了經過,又向沈邵請罪。

沈邵垂眸看過王然的信,龐崇從旁知情,猶豫詢問:“陛下可要向皇後娘娘解釋,長公主其實……”

沈邵將信紙放在燭火上,信紙燃起,火光燎燎,沈邵在火光中側目,他看向龐崇,冷冷道了句:“不必。”

龐崇看見天子的眉眼,連忙垂頭稱是。

信紙被焚燒的一幹二凈,化成片片灰燼。

“朕便是要讓皇後知道,讓皇後母家知道,讓京城知道,讓全天下都知道,永嘉長公主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