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水芹豐收忙(第2/4頁)

想想那會兒自己都幹嘛了?窮忙唄,各種從牙齒縫裏省下錢想過個稍微體面點的年。可是那個什麽王爾德不是說嘛,這世上有三種東西無法隱藏,貧窮、噴嚏和愛情。

這一窮嗖嗖的,你上哪裏體面去?

越想越覺得虧,過日子完全不抓重點,難怪上輩子苦哈哈的看不到希望。

鄭國強現在工作不忙,過年提前幾天回老家也就是跟領導打聲招呼的事。聽了她的感慨,他就笑:“這要是人人都想得到,那過年就不是過年了啊。哎喲,你小心點,趕緊上去待著吧。花錢找人收吧,現在出去打工的人也回來了,多給點工錢能找得到人過來。”

其實已經請了人。

陳文斌先前包了六十畝,後面又弄了四十畝,當然得請幫工。

這可不能跟就自家責任田種了菜的人家比。種的少人家,大人小孩齊上陣。大人們在水田裏收割,小孩就在岸上幫忙紮芹菜,埋頭幹一天,起碼能整理出一兩千斤菜,就是上千塊錢的進賬。人家就是苦也甘之如飴。

但這不還有好多人家沒種嚒,那把田承包出去的,還有照舊種油菜小麥的,這會兒也不能全家老小都忙除夕夜的那頓飯,自然得出來找活幹。陳文斌就雇了人割芹菜紮芹菜。割一斤芹菜一毛,紮一斤的價錢是五分。

別覺得這錢好掙。

早上六點多鐘太陽都沒露出臉的時候,幹活的人就帶著飯到田裏收水芹了。這個收割的過程也是堪稱煎熬的辛苦。

大家穿著厚厚的雨褲,腿上再套著齊膝高的長筒雨靴。寒冬臘月,整個小腿泡在冷水裏收割。他們弓著腰,伸出胳膊,兩只手都泡在冰涼的水中,一把把地收割半米多高的水芹。一天泡下來,人就跟在冰窖裏凍透了沒區別。

就連自詡吃過大苦能吃苦的陳鳳霞下田收割了不到兩小時就凍得渾身直打哆嗦,趕緊跳上田埂找熱水喝。

鄭國強趕緊推她去太陽下的塑料大棚待著:“行了,你幫忙整理芹菜吧。”

家裏又不缺這錢,幹嘛叫她遭這種罪。沒看陳文斌都只是給大家送熱水送吃的嚒。

其實整理芹菜也不是好交易。

雖然塑料大棚擋風,被太陽一曬還算暖和。可是手碰到冰涼的水芹,還得擇去老葉殘葉,放在水裏刷洗幹凈今夜上沾到的泥水,然後才能將水芹紮捆打包。幫工的人們的手都被水泡得發皺起皮,大家卻連頭都不擡一下,一心一意埋頭擇芹菜。

這樣辛苦,大棚裏卻是歡聲笑語。幹活的都是上了年紀,差不多都是奶奶輩的人。她們當中不少人冬天腿腳已經不能受寒,否則也會跳下水去割芹菜,一斤能多掙五分錢呢。

現在,只好收入打折,加工加點,從天擦亮忙到天黑透,拼出五十塊錢來。再加上兒子媳婦和老頭子掙的兩三百塊,光是年前幾天就能湊出上千塊錢。過年不怕親戚家小孩登門沒錢發拜年紅包了。過完年也不擔心拿不出娃娃的學費了。

一想到自己這是在掙錢,就是手在水裏泡在沒知覺,誰都不會叫苦。

農民什麽時候不苦?底層勞動者都苦。就看能不能苦到錢罷了。

鄭明明和陳敏佳也在幫忙捆紮,將捆紮好的水芹菜拿平板拖車一趟趟地送到大溝邊上,然後靠船走水路送到貨車上。

大人不讓她們擇菜洗菜,說小女娃不能受了寒氣,不然當姑娘會吃一輩子虧。至於她們,無所謂了,都過了半輩子,不講究這些。

陳敏佳嘆氣:“我本來覺得水面上種芹菜收割辛苦。現在看,水面芹菜反而不用泡在水裏,你可以拎起來。在水裏多冷啊。”

鄭明明回頭看了眼綠油油的水芹田,輕輕嘆氣:“這算好的了,這是淺水種植,那種深水種的芹菜,水要達到腰部這麽深。光穿雨褲和雨靴根本不行,要穿水鬼服,然後彎腰割芹菜,水還容易灌進去,凍死人了。”

她怎麽知道?因為有山裏郎在農科院的農場打工啊。

用對方的話來說,泡在水裏時都感覺不到冷,等上岸了,才凍得渾身直打哆嗦。所以他們一般都是一口氣收割上千斤芹菜才往岸上去。割好的芹菜就直接漂浮在水面上,還有人要麽站在水裏收拾,要麽直接推上去再重新整理。

總之都很辛苦。

吳若蘭感嘆了句:“掙錢真沒有不辛苦的。”

因為能掙到錢,所以即便辛苦,大家臉上也帶著笑意。

陳文斌還在一路走一路給幫工們打氣:“加油啊,大家夥兒。過年我包紅包的,咱們苦上這十天八天,能掙出一年種水稻的錢。

嘿,還真是的。種水稻不辛苦啊,大忙的時候真是皮都要塌掉了。也是全家老小齊上陣,個個都忙得天昏地暗,偏偏還掙不到錢。

這年頭,有錢掙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