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謁金門少主立刻拔劍沖來,想要助戰:“劍宗大人……”

尉遲銳卻猛一揮手,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把侄子直接刮上半空,被宮惟那根繩索撈了個正著!

宮惟意識到了什麽:“長生?”

尉遲驍用力掙紮:“叔叔!”

“帶他走!”劍宗的厲吼壓住了一切:“這裏有我,快走別回頭!!”

此刻事不宜遲,徐霜策一劍逼退再次斬來的定山海,應愷還要阻攔,身後羅刹塔劍勢已淩空殺到,只得先行轉身擋下這氣勢磅礴的一劍。

就在這須臾間,徐霜策已錯身掠過,一手挾宮惟、一手拖尉遲驍,如利箭般頭也不回沖向了遠處!

鬼太子眉眼一眯:“這就想走?”隨即拔劍要追。但迎面當啷一聲震耳欲聾的亮響,羅刹塔燃燒熊熊赤金火焰,與血劍悍然對撞,尉遲銳與鬼太子兩人腳下的巖石同時碎成了齏粉!

此時各位修士多多少少都被血紅咒文釘在了原地,唯有尉遲銳一人持劍攔在鬼太子與應愷面前。鬼太子眼底流動著寒光,上下打量尉遲銳:“你真以為你能擋住我倆?”

應愷也預感到了什麽:“長生,別做傻事。夢裏發生的一切不是對現實毫無影響的。”

然而尉遲銳充耳不聞,他身周空氣正一分分絞緊,異乎尋常的強大氣勁從腳邊升起,周圍大大小小的碎石紛紛開始顫動,然後在砰!砰!聲響中同時爆成了石粉。

“宮惟,”他頭也不回地喘息道。

靈力將每個字送到遠處,仿佛就在宮惟耳邊響起,一字字沙啞而清晰:“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元駒是我唯一的血親,徐霜策……”

他頓了頓,誠實地道:“雖然還是看不順眼徐霜策,但你們一定要活著出去。”

宮惟袖中的雙手微微戰栗起來,只聽他最後說:“升仙台上,對不起,不該不信你。”

最後一字出口時,尉遲銳周圍方圓十裏同時塌陷,赤金光輝拔地而起,如一面頂天立地的金剛巨盾。

劍宗的金丹完全爆了。

神劍羅刹塔爆燃出沖天烈焰,強橫恐怖至極,映亮了半邊天穹!

“……曲獬……”宮惟牙縫裏迸出字音,隨即怒吼震動群山:“曲獬!!”

白太守一劍破空而來,那史無前例的暴怒劍光高達百丈,如刀鋒撕裂大地,血劍砰地脫手而出,鬼太子胸膛一瞬飛濺出淋漓血弧!

應愷拔劍斬去,下一刻羅刹塔轟然殺到,耀眼靈力籠罩尉遲銳全身,把應愷連人帶劍撞飛出數十丈!

應愷那一劍漏出的劍光沖向高空,直襲徐霜策後背,但徐霜策連頭都沒回,喝道:“血河車!”

一聲長嘯響徹天際,四頭神禽駕著巨車破雲而出,在所有人視線中劃出一個巨大的倒弧,將徐霜策宮惟尉遲驍三人兜頭一撈,時機掐得妙到巔峰,與定山海劈出的劍光錯身而過。

緊接著:“吼——!”

畢方鳥氣勢洶洶噴出一口烈焰,直接將劍光吞沒焚盡。然後四頭神禽齊齊滑翔,如流星般劃過長空,瞬間消失在了廣袤的北方天穹。

砰!

三人同時撞在車內,車門哐當緊緊合攏。

尉遲驍連個頓都沒打,起身就要往外沖,但宮惟擡手一擺,無形的屏障頓時把他撞了回來,踉蹌半步後雙膝重重跪在了地上。

“……叔叔……”尉遲驍額頭頂著地面,因為竭力壓抑而全身顫抖,脖頸手背青筋突起,半晌發泄地一拳砸進地板。

“我母親,我叔叔,我謁金門上下一千二百名子弟……他們都、他們都——”

沒有人回答他,除了窗外雲霧呼嘯聲,車內一片沉默。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尉遲驍驀然回過頭,每個字都滿是絕望:“他們不會全都魂飛魄散的,是嗎?!”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宮惟長身而立,半側籠罩在陰影裏,良久才擡起了優美而冰冷的眼睛,眼底密布血絲,聲音卻冷靜清晰:“元駒,我要告訴你一個並不溫情的事實。”

“天道對世人並不是全然善意的,即便是我也有殘忍的一面。我會為了無辜者的性命而冒險行事,但冒險有限度,不會因此最終將北垣和鬼太子放走。”

尉遲驍的瞳孔微微戰栗:“……天道?”

“上萬年前,世間混沌,天道是一面懸浮於天地的雙面鏡。世人喜怒哀樂、婚喪嫁娶、生老病死,皆入鏡中;久而久之,照見世人良善歡欣的那一面充盈清氣,越來越朝向天界,而照見世人陰私真實的那一面充盈濁氣,越來越墜落地府。”

宮惟頓了頓,說:“於是鏡子的兩面各自分開,前者化出了我,後者化出了曲獬。”

“……”尉遲驍喃喃道:“就是鬼太子?”

“他只是不願承認自己與天道的關系,因此突發奇想給自己起了個綽號‘鬼太子’,後來被世人信以為真,以訛傳訛罷了。”宮惟唇角顯出一絲微微的冷笑:“而他之所以挑唆北垣上神滅世,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世間多死人——死人越多,黃泉越滿,鬼垣越充盈,他的神力也就越強大。曲獬是個隨心所欲的惡神,為了獲得力量和消遣取樂,哪怕人從世間徹底滅絕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