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來到客棧的第022天(第6/7頁)

大荒街外面315路能直達九州福利院,票價只要三塊五。

很適合小路這種窮學生。

藺辛聽了卻不願意。

“那怎麽行?公交過去得一個多小時吧?車上人那麽多,又悶又熱又吵還有韭菜盒子和煙味,萬一再遇上熊孩子哭鬧,事情就更糟糕了……這樣。”

小掌櫃擔憂完下結論:“讓陸先生送你去。”

路濯早在剛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陸封識,因為一直在和藺辛說話,才沒來得及打招呼。

聽藺辛這麽說,獨立慣了的幼崽急忙擺手。

“不用不用,就不麻煩陸先生了,我坐公交挺……”

陸封識微微皺眉,為幼崽話裏麻煩這兩個字感到不悅:“不麻煩。”

路濯尾巴往上卷了卷,看他。

陸封識眉頭松開,無意識地放緩了聲音:“我送你去。”

聲音緩和,但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而小崽崽本來也不是善於拒絕的人,他總害怕辜負別人的好意。

聽陸封識這麽說,路濯晃晃尾巴,到底是應了下來:“那就謝謝陸先生了。”

陸封識這次沒應他的謝,輕聲說:“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客棧,畫風像是大家長帶著自家的幼崽去春遊。

陸封識的車就停在書店對面,他走過去,先給幼崽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上來。”

幼崽很乖巧地上去,等陸封識上來,又很自覺地報上地址:“陸先生,我要去城南的九州福利院。”

陸封識一頓:“九州福利院?”

路濯點點頭,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就是您開辦的那一個。”

九州孤兒院,隸屬九州集團。

而九州集團的掌權者正是陸封識。

這也是路濯第一次見陸封識,就對他很有好感的原因。

九州福利院沒有參與任何公益和集資項目,它的日常運轉資金都來自九州集團,從某些方面說,福利院的孩子,包括路濯在內,都是在陸封識和九州集團的庇佑和守護下長大的。

路濯感謝陸封識,不僅僅是因為他給了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們一個家,還因為他守護了他們的尊嚴,沒有揭他們的傷疤。

路濯小學的時候,班裏除了他還有幾個在其他福利院生活的同學,他們幾乎每周都要接受一兩次采訪,歌頌別人的慈善和功德。

知恩圖報是應該做的事。

但他們回報的方式,是被迫告訴周圍的所有人,我是一個孤兒,我是被遺棄的孩子,我活著是因為別人的施舍。

他們從此變得畏畏縮縮。

裏面還有一個孩子,在路濯小學快畢業的時候自殺了,跳樓。

十一二歲的孩子,身體還那麽瘦小,可從他身體裏流出的血液卻那麽多,浸透地面,在上面留下刺目的猩紅,風雨沖刷了十幾年也沒消失。

九州福利院的孩子是幸運的孩子。

陸封識一直很低調,不會把孩子們推到媒體面前給自己攢名聲,用那些看似溫馨的話一遍又一遍揭他們的傷疤。

路濯特別喜歡九州福利院墻上的那句標語——

[你不是無人所愛的孩子,你有家,有歸屬,你會擁有更好的明天。]

院長阿姨說,這句話是陸封識在福利院創辦的那年親手寫下的。

從那個時候,路濯就認為陸先生是真正溫柔到了骨子裏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每天搜陸封識的名字不知道要搜多少遍,但陸封識實在太低調了,很少露面也從不接受采訪,他自然搜不到什麽信息。

路濯買的那本雜志是陸封識第一次接受采訪。

也就是在那天他才知道,原來他心裏最溫柔的人長了一張一點都不溫柔的臉。

但他的骨子裏確實是溫柔的。

和陸封識相處越久,路濯就越這麽覺得。

幼崽笑起來,忍不住又朝陸封識說了聲謝謝。

陸封識也在想一些事,聞言偏過頭:“謝什麽?”

有些話路濯心裏清楚,但他不好意思說,只笑了笑,讓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越來越深。

陸封識眼神晃了下:“你似乎經常對我說謝謝……以後不用這樣。”

“嗯?”

路濯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疑惑看他。

陸封識別開眼:“總之,以後不用什麽事情都向我道謝。”

論壇親子帖裏說,當你的幼崽經常對你說謝謝時,或許不是因為懂禮貌,而是因為他怕你,在你這裏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完美的親子關系,從減少謝謝這兩個字的輸出開始。

路濯不知道陸封識這些想法,但他心裏很開心。

他認為這是陸先生覺得兩個人關系親近的表現。

畢竟只有熟悉的人才不需要這麽客氣。

這麽想著,路濯認真點頭:“好,我記住了。”

陸封識偏頭看了看這只乖巧可愛的幼崽,眼神緩和下來,低低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