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氣那麽凝滯了一瞬，屋子掉根針都能聽見，楚懸看著顏夢生，顏夢生看著鼻涕泡。

顏夢生嫌惡地一把收回手，從兜裏拿出紙巾開始擦著手背，一下比一下用力，白皙的手背被硬生生擦出了紅痕，甚至還不停止，像極了躁郁症發作的狀態。

從表情上看，顏夢生一定是更加憤怒了，他的表情有些猙獰，眼眶裏布滿紅血絲，還時不時惡狠狠地眯眼盯著自己。

楚懸被顏夢生嚇到不敢吭聲，背靠著墻一動不敢動。

終於在把手背擦到通紅一片的時候才停下。顏夢生看著他那發紅的手背，心中的燥亂又逐漸增加，慢慢攥緊了拳頭，想起了母親因為護著自己而被花瓶割傷的手。

他不相信他母親是大家口中貪財拜金的女人，更不相信因為貪財拜金才爬上父親的床！

那幫人憑什麽這麽侮辱他母親？

想到這裏，顏夢生的眼眶又隱隱發紅，眼神變得陰鶩無情，他擡起眼皮緩緩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嘴角慢慢上揚出一個嗜血的弧度。

楚懸看著顏夢生投過來的冰冷眼神，心也隨之涼了一瞬。

為什麽……不是說哭很管用嗎？不是弱點嗎——

楚懸心死了，不管用那他做什麽都是無用功。他不想繼續哭了，既然要死就要死的有尊嚴一點。但是濕漉漉的眼睛根本不聽從他的想法，還在不斷地流下淚水，鼻尖紅紅的，臉頰因為哭泣變得通紅。

死就死吧，楚懸不再出聲。

顏夢生黑眸微眯，盯著眼前的男孩，讓他討厭的哭聲消失了。他的臉色慘白，小小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像是個脆弱易壞的瓷白陶瓷娃娃，隨時都要碎裂。盯著自己看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著一個惡魔。

顏夢生注意到眼前嬌嫩的男孩兒表情的細微變化，心卻突然奇怪的平靜了下來。男孩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淚水，泛著瑩瑩亮光，就連細長濃密的睫毛上也沾著幾點淚珠兒。

躲在角落的男孩兒就像是個可憐又脆弱的小動物一樣，努力地想躲起來卻又無路可逃，自己隨便一只手就能很輕易地扭斷他的脖子。

顏夢生突然皺起眉頭，男孩的表情讓他很是討厭，“為什麽，”他頓了頓，黑眸仿佛要望到他的心裏，咬著牙齒，聲音還是無比冷漠，“要弄碎照片？”

他攥著拳頭的手骨節泛白，指甲陷入掌心，冷漠的臉上無一絲縫隙。

楚懸微微瞪大眸子，他都這麽問了，事情還有轉機！

楚懸紅著眼睛，只敢無聲地流淚，奶音軟軟中帶了點哭後的沙啞，“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顏夢生半眯著眼，在想他說的是否是真話，但暴躁的怒氣勉強得到了控制，猙獰的表情也稍微平和了些。

濕漉漉夾雜著瑟縮害怕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顏夢生的表情，發現顏夢生的表情有所松動，他繼續小聲地說：“我看到阿姨的照片好漂亮，我就想著…去拿，然後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哥哥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不是他做的卻要他來承擔，但是有什麽辦法？為了活命他只能承認。

原主這個熊孩子啊，讓他來收拾這破攤子。

顏夢生看著眼前可憐兮兮的男孩，哭得那叫一個淒慘。即便如此，還睜著畏懼的眸子真誠的向他道歉，也不過才是個六歲孩子，眉眼不再陰沉，心中的燥郁頓時消散了不少。

“以後離我遠點。”嗓音冷冷，如寒風淩冽。話音罷，顏夢生站起身，低垂著眼瞼像是造物主一樣看著坐在地上的楚懸。

“出去。”

楚懸伸出小肉手抹了一把臉，毫不猶豫站起來就往外跑，根本不顧腿還是軟的。

他感覺他花了全部的力氣跑出了這個屋內，逃離身後像死神惡魔一樣的少年。可是剛跑出去就看到紅棕色奢華鋪著金邊紅毯的樓梯，裝修也極其奢華高貴。

顏夢生居然敢在自己家起殺心，這少年真的太無情冷血了。

可怕至極！

楚懸站到樓梯邊上，正顫著腿準備往下走去的時候，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他臉一白慢慢轉過頭，看到顏夢生也出了屋子，離他不遠處正在用利器劃著他自己的小手臂。

一下一下的，劃破皮膚，傷口處滲出一點點的血痕。

俊美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是根本沒有任何痛感一樣。

怒火沒消，躁郁未除，顏夢生最後沒選擇沒傷害楚懸，而是選擇傷害他自己。

感受到楚懸的目光，顏夢生停下劃傷手臂的動作，冰冷的黑眸落到了楚懸的身上，兩人目光交匯，楚懸腳步一軟踩空了樓梯，突然天旋地轉，小小的身體從樓梯滾了下去。

還好樓梯不長，顏夢生走到樓梯扶手旁看到楚懸摔到了地上，神情依舊冷漠無情，眸中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