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日份的聖人。

待出了禦書房, 三位大人才齊齊松了口氣,戶部尚書武大人感慨道:“天子一怒,當真是讓我等膽戰心驚, 幸虧有皇後娘娘, 否則今兒這條老命,怕是要交代在這嘍!”

“皇後娘娘還是太子妃時便素有賢名,有她在, 聖人也聽得進去話。”左侍郎秦大人附和。“不過此番確實是你我瀆職,真是奇哉怪也, 怎地連派三人,三人都出了問題?”

右侍郎沉思片刻道:“興許是咱們想岔了,也許問題並沒有出在戶部派出的三位官員身上。”

“你的意思是……”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三人素來交好,又都是在昭武太子時期便投入麾下效忠之人,都是在官場上混的, 誰不知道誰呢?金礦本就是重中之重, 戶部派遣官員卻接二連三的出事, 雖說看起來並無異狀, 仿佛都是意外, 除了最後一個死去的乃是畏罪自殺, 可問題來了,那無端消失的金子去了哪裏?

難道幕後主使“畏罪自殺”, 還能在死前把金子都給藏起來?那他又何必自殺?

那邊三位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邊禦書房裏帝後相視而笑, 昭武帝握住秋漾的小手:“可是嚇到了你?”

“我才不怕。”秋漾拽得不行,下巴昂的高高的,“聖人要是真敢對我發脾氣, 晚上我就把趁著聖人不察覺,把聖人的頭發全給剃了。”

這威脅屬實恐怖,昭武帝不由得發出低沉的笑聲:“那我可太害怕了。”

嘴上說著害怕,面上卻看不出絲毫,反倒把兩人交握的手擡到唇邊輕輕吻在秋漾的指尖,“武秀傑志慮忠純,竭誠盡節,任戶部尚書多年而兩袖清風,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官,自我還是太子起便忠貞於我,且此人知恩圖報,今日你為他解圍,來日他便會為你說話。”

秋漾歪歪頭:“這就是聖人讓我遲一個時辰再來的原因?”

“我不想把你困在這後宮之中,那太埋沒你了,秋漾有著我所沒有的才能,這份才能不應當被掩藏。”

昭武帝神情坦然,“我常常想,古往今來豪傑英雄無數,倘若女子也能走出家門,是否時代也會向前推進?這其中又有多少如你這般的女子,一生只能囿於後宅?著實是可惜。”

秋漾笑起來:“那聖人可要再努力一些,封建時代的好處便是身為統治者,只要你有足夠的底氣與名望,就能夠推動法令的進行,只要民心所向,聖人便無往不勝。”

兵權、民心、忠臣,他需要這些,對還掙紮於溫飽線上的百姓來說,能夠讓他們吃飽穿暖的便是好皇帝,衣食無憂,自然方便教化。

“而天下女子,也需要一位表率。”昭武帝拉著秋漾到龍椅上坐下,他並沒有抱她在腿上,而是讓她與自己同坐,“倘若我嘴上說著女子可為官,卻不許皇後拋頭露面,那便是虛偽的,二聖臨朝,這才是我今日如此行為的原因。”

秋漾瘋狂瞳孔地震,她望著昭武帝,他確實是認真的,這讓秋漾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她十分震撼,甚至感覺屁股下頭的龍椅發燙……

太狡猾了這個人,真的太狡猾了。

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不許離開”這樣的話,卻對她灑下了天羅地網。

是徹徹底底的陽謀。

昭武帝把秋漾抱入懷中:“我舍不得你走,所以想要盡可能地留下你,但不會使用卑鄙的方法,秋漾,一切選擇都在你自己手上。”

她張嘴咬他脖子:“你是屬狐狸的嗎?”

“不。”昭武帝輕笑,“我是屬龍的。”

隨後他輕撫秋漾長發:“專門抓你這種小狐狸。”

兩人說了會話,才將話題又轉回澗州金礦上,秋漾想都不想:“根據我多年來觀看各種權謀劇的經驗,金礦一事跟譚文熙脫不了幹系,前面也說了他是竇閣老的女婿,這倆人擱這兒唱雙簧呢?金礦在自己治下消失,譚文熙還想把這一切推得幹幹凈凈?這簡直就是拿朝廷當傻子耍。”

“是啊,知道的人都知道,可沒有證據。”昭武帝微微眯起眼睛,“以及戶部三位派遣官員的死,所以我打算派扈松章前去澗州。”

秋漾想了想扈松章大人那狗脾氣,“他去澗州,怕不是直接被人捅死了。”

昭武帝輕笑:“但也正因扈松章剛正不阿名頭響亮,這回再朝他身上栽贓是不行的,那除非把扈松章殺死在澗州,可前頭三個死去的是戶部派遣官員,扈松章卻是我親自指派的欽差,有欽差衛隊護送,這怎麽能一樣呢?”

只要查出三位派遣官員的真正死因,追回失蹤金子,譚文熙便是活罪難逃,昭武帝從不相信因利益而結盟的人關系會密不可分,譚文熙不過是竇閣老的八個女婿之一,倘若他知道因為金礦一事,竇和正不願意保他,又還會對竇和正忠心耿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