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5/5頁)

這時候一個工廠的正式職工,一個月工資不過二十三元,每人每月所有糧食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十五斤上下,肉票也就幾兩。

錢向東一下拿出這麽多,錢倒還好,主要是糧票一下就九十斤,頂別人三月了,難怪服務員眼睛都直了。別忘了,這可是一個物資緊缺的年代,有錢不一定能買到想要的東西。

服務員再端過來飯菜的時候臉就變了,她以為錢向東一下能拿出這麽多糧票一定是鎮上哪個工廠的正式職工。特別是想起這人來時還騎著個自行車,那可是個大件,原來以為是這人進城特意向人借的,現在看來哪是借的,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至於賺下這麽多糧票還穿得這麽節儉,八成是因為還沒說親,等著攥錢說媳婦呢。而糧票能攥下,沒給家裏人,這說明他家裏條件好,沒拖累,不需要他的東西。

服務員這小姑娘今年也十七了,正到了說親的年紀,看著長相硬朗的錢向東和手裏的錢票,主要是錢票,不禁心臟砰砰亂跳。

“您的鍋包肉好了。”服務員端著鍋包肉放在桌上,眨著兩個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錢向東。

錢向東全部目光卻都只在肉上,“你把手松開,不松開我怎麽吃?”

媚眼拋給瞎子看,服務員氣哼哼走了,轉而想到,這個男人八成天生就是這麽多不解風情的木頭性子,要不條件這麽好,早有對象了。

她們有眼不識金鑲玉,她可不能不識,雖說她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工作不錯,但這個男人隨身帶在身上的票子和錢就這麽多,家裏條件指定不錯。她倆要是在一起過日子,一定能羨慕死旁人。

如此想著,小服務員頓時抖擻了精神,再次端著米飯壯志未酬地走過去。

她將米飯放在桌上,男人竟然連頭都沒擡下看她眼,她便只能主動道:“四兩飯夠吃嗎,我哥每頓都要吃八兩。”

她這麽說,是想告訴他,她家條件也很好。一般人家可不會讓半大的小夥子敞開壞吃,那就是個無底洞,得多少能吃飽。

錢向東想了會,點點頭,“那就再給我來二兩。”又摸出分錢票放在桌子上,從頭到尾都沒看服務員一眼,氣得小姑娘不甘心地死死咬著下唇。

鍋包肉挺好吃,錢向東一大口鍋包肉一大口米飯,吃了沒三口,突然就一陣頭暈目眩,接著就忍不住湧上來的強烈嘔吐感。

錢向東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手搭在額頭上,果然額頭都燒得燙手了。

這身體也太奇怪了,說發燒就發燒,病得突然,一點征兆也沒有,難道有什麽隱疾。可不應該,這幾天他用著十分好用,力氣也挺足的,胃口也好,睡眠更是不差。難不成是早上起太早,拼命蹬了兩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出了一身汗,被風一冒著涼了。

再看著桌上想念已久的鍋包肉,錢向東也吃不下去,只想吐。他忍著惡心站起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那個小服務員就喊他。

“哎,同志,你肉還沒吃幾塊怎麽不吃了,要不要給你打包,這剩下也太浪費了。”為了附和錢向東的節儉,服務員特意加了這句話。

錢向東想說不要了,可他太惡心了,怕一張嘴就吐出來,這症狀,他估計就是風寒了,回去喝點熱水吃點藥睡一覺就能好。

至於那些肉和飯,雖然可惜,但是他是真的難受吃不下去,更不能帶回家,否則沒法解釋的就更多了,比如他的錢和肉票是哪裏的?錢還勉強能說是自己攥下的,可肉票呢?

農村人都是自己殺豬分肉,哪有肉票這一說。

錢向東沒去醫院,騎上自行車昏昏沉沉地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