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是大白兔。四哥,你哪裏弄到的?平時供銷社裏也不常見,還貴,我去了幾次都沒看見,後來好不容易看見了,卻舍不得買。有一斤奶糖錢,都夠買兩斤粗糧了。”路蒔就是順嘴一說,也沒真想錢向東回答他。

仔細剝開糖紙,只露出一點點奶糖頭,路蒔伸出舌頭舔了舔。甜得眯起了眼睛。

“真甜。”路蒔道:“要是能每天吃糖吃到夠,應該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吧。”說著竟將糖紙又包上了。

“怎麽不吃?”錢向東疑惑地問。

他看路蒔的樣子分明是很喜歡的。

路蒔搖頭,“我舍不得。從來到這裏我都好久沒吃過糖了,我想留著以後要是幹活累了在吃,這是好東西,要是頭暈身上無力吃一塊就好了。況且我身上沒錢也沒票,也許這就是我後半個月唯一的零嘴了。”

“那你還把雞蛋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向來心思深沉堪比黃河的錢向東竟然會直白的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這不是你病了需要營養,我就是嘴饞,怎麽能一樣!”路蒔瞪著鼓鼓的眼睛,氣的小青蛙一樣,“四哥,我是真心把你當四哥,你怎麽能這樣質疑我。”說完,氣呼呼的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錢向東。然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偷瞥向錢向東,生怕他真就不哄自己了。

半晌過去沒等來錢向東的哄,路蒔不開心的癟癟嘴巴,委屈兮兮的想要自己找台階下。

但路蒔剛一撩眼皮就看見前方一只大手靜靜張開,一塊白白胖胖印著只胖乎乎小白兔的奶糖躺在布滿粗繭的手掌中。

路蒔頓時眼睛一亮,伸手拿起奶糖,高興問:“給我的。”

“嗯,給你的。”一時間,錢向東辨不出心頭那抹情緒,似一種他從沒體驗過的欣喜,來不清細辨,就被路蒔再次吸引去了神奇。

路蒔緊緊攥著糖果,欣喜的像個孩子,其實他也還算是個大孩子,十六歲的年紀又能大到哪裏去。

不過就是一塊奶糖,就哄的路蒔將之前的什麽都忘掉了。他稀罕的看了好一會兒,沒吃,又揣進兜裏了。

“這塊怎麽也不吃?”錢向東問。

“留著以後幹活吃,現在休息吃都糟蹋了。”路蒔樂得眯著眼睛,錢向東說什麽是什麽。

錢向東心被紮了一下,就聽自己脫口而出,“吃吧,吃掉了我這裏還有。”

“還給我啊”路蒔驚的把眼睛都瞪圓了,發自肺腑的歡喜,“四哥,你真好,你怎麽對我好了。”

“不過一塊糖我就這麽好了?”錢向東調侃道。

“給我糖吃還不夠好,這東西這麽稀罕,誰有不是死死藏著,也就四哥你肯給我吃了。”

說完想到錢向東對金桂枝的大方勁,有什麽都給金桂枝巴巴送去,沒有自己省下口糧也要給金桂枝吃,心裏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平時對金桂枝大方慣了,都習以為常了,心裏立刻不得勁了。金桂枝那種女人憑什麽得他四哥這麽對待!

想到這裏,路蒔拿出忠臣冒死進諫的可貴勇氣道:“四哥,你可再不能弄點吃的就巴巴都給那女人了,那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那麽對待。”路蒔鼓了鼓腮幫子,“即便娶回家她也不是好賢妻良母。”

錢向東有些好笑,“你又知道了,你腚毛長齊了嗎?”

這可是事關男性尊嚴的大事,路蒔挺了挺瘦骨嶙峋的小身板,“當然長齊了。”只不過這聲音怎麽聽怎麽發虛。

錢向東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沉沉的震動著胸腔,路蒔不由自主的吞口口水。

“那什麽,現在說你的事呢,你往我身上扯什麽。”路蒔幹巴巴的,“總之,你不許再給她東西了,哪怕一口水也不行。”

“一口水都不行”錢向東逗弄路蒔,“這麽小氣!”

“這不是小氣,這是原則。”路蒔肯定的點點頭,“原則。當然如果你要是有實在多余的糧食,可以給我。”這才路蒔主要說的。

錢向東被弄的哈哈大笑,差點把眼淚笑出來,點頭保證道:“行,我知道了,下次有好吃的給你留著,誰也不給。”

“嗯。”路蒔重重點頭。

看他那慎重的小樣,錢向東又想樂了。

路蒔看了眼外面的天,“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好吃午飯了,他們也該下工了。”

錢向東感受下身上的氣力,覺得好多了,便穿鞋下地,“你也照顧我一上午了,不下地?”

路蒔噘嘴,不答反問,“你才好就要下地?”

“不下地吃什麽。”錢向東經過的苦可多了,縱然後來有了錢,也不是什麽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相反最苦最累的活他都幹過,知道這會兒農民賺的都是公分,沒公分就吃不上飯。“你去不去?正好一起過去。”

路蒔道:“不去,去了我也幹不了什麽,再說今天好不容易請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