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頁)

韓金竹仍舊沒放下戒備,他警覺道:“這事我也不知道,不過等我見到東哥我會轉告他,到時候讓他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事情你就可以在電話裏問他。”

“可以。”來人道:“我叫陳斌。”

韓金竹點頭,抱著自己的東西離開這個他有著深刻感情的廠子,當初就是這份正式職工的工作將他拉出暗無天日的泥澤漩渦,他以為自己的一生都會奉獻在這裏,沒想到竟有一日會是他主動離開。

不舍和對未來的不確定讓韓金竹紅了眼眶,韓金竹靜靜矗立許久,最後還是在不舍中離開。

秦長香知道這事什麽都沒說,默默為韓金竹收拾衣物,只不過這一宿她都沒睡,偷偷在被窩中哭了好幾回,以至於第二天上班眼睛都是腫的。

單位有好事的同事就幸災樂禍地八卦道:“秦長香,聽說你愛人辭職下海了,這事是不是真的?你眼睛是不是因為這事哭腫的?”

實在是沒聽說過有這麽愚蠢的人,竟然會為了下海放棄正式工作,這可真是海水進了腦子。所以這消息一下就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今天整個廠子都知道他們廠子裏有這麽一號蠢貨了。

秦長香同韓金竹一樣,認為下海是一條注定失敗的不歸路,韓金竹此去等同於丟了金飯碗,最後也許連個破飯碗都撿不到。可錢向東對他們全家的恩情太大了,大到他們即便明知前路渺茫,依然只能繼續前行。

不過秦長香再怎樣也不會讓外人看他們的笑話,她冷冷瞥了那同事一眼,“我愛人下海怎麽了,一個月一千多元的工資,你愛人得幾年能賺來,你愛人工資就幾十元吧,兩年還是三年?而我愛人不過一個月就輕輕松松賺來了,我有什麽可哭的。”

這工資不是韓金竹跟她說的,是她聽廠子裏傳的。

同事撇嘴,“你可真是死鴨子嘴硬,那你說,你眼睛怎麽腫了?”

秦長香昂著脖子,“我和我愛人感情好,從結婚到現在就沒分開過,這乍然分開,我舍不得我愛人罷了,不過為了我愛人更好的發展,我才讓我愛人去的。”

“可得了吧,別裝了,出來說得倒像是那麽一回事,誰還不知道誰,你們兩口子那日子都窮成什麽樣,天天省吃節用的還錢,連個孩子都不敢要,真當我們眼瞎看不見啊!你也別裝,八成就是因為這樣,你們迫不及待想賺錢,那騙子看破你們這種心理,才會找上你們。”

因為經濟原因沒敢要孩子,這一直都是秦長香心底最深處的痛,她最受不得別人提這個。心裏似被挖了一樣的疼,一向好脾氣溫婉的秦長香第一次在廠子裏發怒,“我愛人才沒被騙,這次找他下海的就是給我們正式工作的錢向東,他之前還給廠子成功研制出了電子手表和計算器。還有我告訴你,我們不要孩子是因為我和愛人感情好,想要再多過幾年二人世界,若是你再敢胡說八道造謠,我撕爛你的嘴!”

韓金竹趕到京城,才發現錢向東這邊有多忙,各處都離不開人,就連路蒔沒課的時候都在這邊整日幫忙。

韓金竹抽空把陳斌的話帶給錢向東,錢向東趕緊給他之前訂好的研究員們挨個打電話安撫一遍。

三個月後廠房蓋好,前面接待的辦公大樓還在繼續,錢向東就把之前挖好的研究員都召來。

陳斌辭職當天響動比韓金竹鬧得可大多了,陳斌畢竟是研究員,算是廠子裏的技術骨幹,他離職那天廠長都急了,拍著桌子斥責錢向東誤人前程。

偏偏陳斌態度堅決,廠長說什麽他都不為所動,後來廠長還把祁前進這個主任找來勸說。

祁前進苦口婆心道:“陳斌,你是咱們廠子裏的研究員和韓金竹不同,他就是一個工人,工作丟了也就丟了。你不同,你只要踏踏實實在咱們廠子工作,加上之前的成績,前途無量。”

廠長見陳斌仍舊一臉不為所動,氣道:“是不是錢向東承諾你一個月一千三百元的鬼話了,這你也信。你當他家是開印錢廠的,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你們研究員腦袋都聰明,怎麽這個時候犯起虎勁了,你就不能想想,他一個月給工人開一千多元的工資,他得多有錢!”

陳斌本來不想多說,實在是見廠長和祁前進態度太堅決,好像他不拿出個理由就真不會放他離開,他才不得不解釋道:“廠長,主任,我還真不認為錢向東在畫大餅。不說遠的,就說前些年錢向東為咱們廠子成功研制的電子手表和計算器,這兩樣給咱們廠子帶來了多少經濟效益。如果這些錢進入的都是個人腰包,那你說錢向東能不能付起這些工人的工資。”

廠長和主任一下哽住了,他們雖然找不到辯駁的點,但還是認為這事就是不能成。

最後還是廠長道:“那要是萬一哪天上面政策又改了,又不允許下海了怎麽辦?你看看之前那些地主老財,你們不像那些人那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