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頁)

身邊最得用的兩個親隨,為一個外人忤逆自己,是個人都會生氣。

樓喻並非真的發怒,但表面上,他必須要樹立權威,否則無法服眾。

此事與霍家相關,霍延做不到繼續袖手旁觀。

他立刻上前:“他二人是因霍家犯錯,此錯霍某一力承擔!”

霍延剛回荒院,見霍瓊滿臉疙瘩,本以為她當真發了疹子,還想著替她請個大夫。

未料真相竟是這般。

如今事情明了,馮氏兄弟對他霍家心存道義,他感激不盡,願意為此承擔後果。

樓喻面無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此二奴是你霍家之人。”

馮二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邊磕頭邊道:“殿下,是奴對不起您,您怎麽罰奴都行,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磕得腦門都出了血。

馮三墨更誇張,不知從哪摸出鋒利的瓦片,作勢要割喉謝罪。

幸虧樓喻眼尖,一腳將他踹翻,氣道:“你這是做什麽?!犯了錯就想死,哪有這般便宜的事!”

馮三墨重新跪回去。

馮二筆頂著一腦門的血,可憐兮兮瞅著樓喻。

樓喻實在心軟,但戲還要唱下去,遂狠心道:“你二人,自去領五十杖,逐出王府。”

馮二筆嗚嗚哭起來。

他哭不是因為要受罰,他哭是因為以後不能再侍奉殿下了。

馮三墨一言不發,認認真真磕完三個響頭,起身朝院外走去。

“等等!”

霍延上前幾步,直視樓喻,“他二人犯錯皆因我霍家,我願替他們承擔杖責。”

五十杖都能打死人,更何況一百杖?

霍延這是不要命了?

樓喻神情驚怒,心裏卻很欣慰。

霍延心防極重,一直避免自己與王府眾人有過多交集,對王府諸事冷漠以待。

卻未料,馮二筆一個小小的道義之舉,不經意間觸動了他的心。

倒是意外之喜。

樓喻睨著他:“你有什麽資格與我討價還價?我懲治家奴,有你指手畫腳的份?”

霍延本就不善言辭,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向痛哭失聲的馮二筆以及失魂落魄的馮三墨,終究還是義氣占據上風。

十四歲的少年,陡然半跪在地,低聲懇求:“他二人侍奉殿下多年,請殿下看在昔日情分上,輕饒他們。”

霍家兩兄妹明白是非,也乖乖跪在地上,沉默地請求樓喻。

楊繼安一直旁觀,見狀實在不忍,壯著膽子斟酌求情:

“殿下,後天就過年了,合該喜慶些,不宜動怒。您不妨消消氣,要是氣不過,不如讓他們戴罪立功。他們受罰,最後心疼的不還是您嗎?”

這個台階遞得相當及時。

樓喻抿抿唇,沒好氣道:“誰心疼他們了?!”

楊繼安見有戲,立馬接著勸:“殿下向來溫和親善,從不會輕易打罵人,這次要不是氣狠了,也不會下此命令。”

“不過,誰不知道殿下最疼二筆和三墨哥哥了,要是真罰了,心疼的還不是殿下您?殿下心疼得年都過不好,二筆和三墨哥哥的罪過豈不是更大?”

樓喻低首盯著腳尖,許是礙於面子,收回成命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馮二筆恢復神智,立即撲到樓喻面前,小心翼翼揪著他的衣擺,可憐巴巴道:

“殿下,奴知錯了,您怎麽罰奴奴都認,千萬別趕奴走啊!奴還想伺候您一輩子!三墨也最聽話了,殿下不要趕他走好不好?”

樓喻撇過臉,別扭道:“真知錯了?”

“知錯了知錯了,”馮二筆抱著樓喻的腿,“奴以後一定不會再犯,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馮三墨也道:“若違此誓,神魂俱滅!”

樓喻:“……”

他作勢就要拉兩人起來了。

霍延極講義氣,沉聲道:“若殿下輕饒,霍某甘願供您驅策!”

霍家從不忘恩負義,馮二筆的舉動或許是源於誤會,但本心為善,僅憑這份道義和良心,他就絕不會忘!

樓喻順勢而為:“二筆和三墨杖責十下,罰一年月錢,留府查看。”

又轉向霍延,“你的話,我記住了。”

霍延雙目堅定,並不後悔。

“別跪著了,”樓喻指指重新嬉皮笑臉的馮二筆,“先去領罰,領完罰找大夫上點藥,別大過年的還得讓人伺候。”

馮二筆嘿嘿直笑:“殿下,奴先陪您回東院,再去領罰。”

樓喻表示拒絕,獨自回了東院。

他走之後,霍延躬身作揖,向二人行了大禮。

“多謝。”

馮二筆拍拍他的肩:“你還挺講義氣嘛,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一起為殿下效力。”

馮三墨扯他袖子,“別廢話,去領罰。”

“哎呀,別扯我,我自己走……”

兩人聲音越來越遠。

楊繼安湊近霍延:“我就說殿下是好人嘛,你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