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5頁)

實在令人唏噓。

他踏入屋子,乍見郭棠在此,不由愣住。

“你不是去逛集市了?”

郭棠訕訕笑道:“爹,我前腳到,您後腳就跟來了。”

郭濂親自上門拜見兒子的同齡玩伴,又撞上兒子,簡直尷尬無比。

他擰眉道:“你先回府。”

“我還有事情要與樓喻商議,爹,咱要講個先來後到。”

郭棠在家裏被寵壞,當著樓喻的面都能懟他爹。

郭知府:“……”

簡直威嚴掃地!回去就教訓這個兔崽子!

眼見父子二人要吵起來,樓喻只好出面調和:“不知郭大人找我何事?”

郭濂瞪一眼不孝子,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那紙疊得平整,可以窺見紙的主人對它有多愛惜。

“敢問殿下,此紙是否出自您的造紙坊?”

樓喻頷首,“有何不對?”

郭濂小心翼翼撫過紙面,感嘆一聲:“殿下可知,若此紙傳揚出去,會引起多大轟動?”

“真有這麽誇張?”郭棠很是不解。

不就一張紙嘛,或許品質真的高出以往的紙,但又能引起什麽轟動?

郭濂橫眉,根本不想搭理他。

“郭大人,”樓喻笑容溫煦,語調平和,“你想怎麽做?”

郭濂直言道:“倘若下官用此紙向京城傳信,殿下是否同意?”

他在京城有座師有好友,平日通常用書信聯系,是以知曉京城如今波詭雲譎。

在這種情況下,他更願意偏安一隅,躲在這偏遠的慶州府瀟灑過日子。

他是不想用政績把自己調回京城的。

但這張紙讓他心動了。

他不想升官,但想留名青史啊!

如果此紙的流傳是因他而起,那麽史書上是否會記上一筆——

慶州知府郭濂用新發明的紙寄信京城,其紙令人大為驚嘆,引眾人競相追捧,文人墨客以詩贊之,以賦表之,無不為之所迷。

不是所有當官的都能在史書上留一筆,郭濂本來沒抱什麽希望,但看到這紙,頓時覺得另辟蹊徑也不錯。

即便上不了正經史書,可一旦有提及“慶州玉紙”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他的身影出現!

“慶州玉紙”是他私自起的名。

紙若白玉,名副其實。

樓喻知他來意,不禁笑道:“郭大人志向不凡,失敬。”

“下官汗顏。”

“郭大人願意親自宣揚此紙,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樓喻慢條斯理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郭濂:“殿下請講。”

“方才郭棠也同我論條件,既然你們是一家,不如用我的條件換郭少的條件罷。”樓喻笑眯眯道。

“這不行!”郭棠斷然拒絕,“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郭濂瞪他一眼,兔崽子!

樓喻倒也不強求,問郭棠:“你說說自己的條件。”

“我還沒想好!”

“那好,”樓喻轉向郭濂,“我的條件是,郭大人能夠默許我私下同北蠻馬販交易。”

郭棠:!!!

他瞪圓了眼,“你怎能言而無信?!”

“哪裏無信?”樓喻無奈道,“我尚未真正與你達成協議,如今用紙換一條生意路,有何不可?”

郭棠簡直氣炸,他又被樓喻耍了!

郭濂暗嘆一聲,怪自己太過溺愛,將兒子養成這般性子。

他整整神色,道:“殿下,朝廷嚴禁與北蠻互市,您不會不清楚罷?”

樓喻笑道:“私鹽同樣犯法。”

“這不一樣,”郭濂搖首道,“鹽可以藏,馬藏不了。”

鹽可以藏在麻袋裏裝作其他貨物,馬卻不行。

樓喻收斂笑意:“如此說來,郭少之前與我所言,皆是在糊弄我?”

知府都難辦的事,他怎能辦到?

郭棠張嘴欲解釋,郭濂就道:“一匹兩匹容易,不過想必殿下所圖,不僅僅是一兩匹這麽簡單。”

他清楚樓喻想要戰馬。

樓喻可不信他的話,“既然馬販無法在大盛做大宗交易,那他冒著風險過來,又予你厚禮,是為什麽?難不成是為了同你刺探情報?若非如此,豈不是得不償失?”

“殿下冤枉下官了,下官可不敢做背叛朝廷的事……”

“你都販賣私鹽了,還不背叛朝廷,虛不虛偽?”

樓喻無情打斷他,並予以致命一擊。

郭濂:“……”

郭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樓喻要的不只是一匹良馬,而是成百上千的戰馬!

他沉默了,低首瞧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

“既然談不攏,那這紙同你也就沒關系了。”

樓喻可不願被人白占便宜。

郭濂想留名青史,得看他願不願意付出代價。

他並不擔心郭濂私自去信京城。

反正只要他願意,他目前空置的造紙坊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幹,到時候郭濂沒有多余的紙,自然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