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頁)

莊頭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心生怯意,面上假裝淡定穩重,帶著一群莊稼漢擋住他們腳步。

“此乃王府田莊,爾等不準再往前一步!”他舉著鋤頭大聲喝道。

刀疤臉止步,鷹目巡視田莊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蔑笑:“王府田莊?那應該有不少糧食。”

他對身後的流民道:“你們都聽見了,這可是王府田莊,裏面有數不盡的糧食!只要搶到手裏,咱們就能填飽肚子了!”

他陰森的眼眸裏,閃爍著兇惡的紅光。

流民中有一個高瘦的青年,望著安靜寧和的田莊,實在有些不忍,不由上前幾步道:

“這可是王府田莊,咱們惹不起,不如讓他們借點糧食,能填飽肚子就行。”

刀疤臉反手一個耳光。

他臂力驚人,打得青年吐出一口血沫,混著一顆牙落到地上,滾了幾滾。

“你覺得他們會給?這一路上沒了我,你們早他娘餓死了,老子說搶就搶,廢他娘的什麽話!”

青年捂著臉,後退幾步,低眉垂首,掩住眸中憤恨。

刀疤臉環視一圈流民,臉上醜陋的疤痕隨著橫肉顫動。

他兇狠道:“還有誰有想法,都可以站出來,老子讓他說個夠!”

其余狗腿揮舞利器以示威脅。

流民們噤若寒蟬。

他們原本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去年因家鄉大旱,無糧度日,朝廷遲遲沒有撥下糧款,他們不得不拖家帶口逃離故土,想著去外地討些吃的。

可是這年頭,尋常百姓哪還有什麽節余,再討也吃不飽肚子。

他們路遇城池,城門盡皆緊閉不開。

從綿州一路到慶州,他們由西向東,從初冬到暮春,徒步數月,一路死的死,傷的傷。

沿途還有其他流民加入,刀疤臉就是其中之一。

刀疤臉有刀有力氣,心還狠,漸漸成為流民隊伍裏的頭兒。

枉顧人倫道德的混子奉他為首,對打家劫舍這種事皆惟命是從。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與之同流合汙。

可一旦有人要逃,刀疤臉手裏那柄刀就會見血!

他就是個瘋子!

莊頭見這人連自己人都打,不由心驚膽戰,厲聲喝道:“賤民口出狂言!此乃王府田莊,你要是識趣,趕緊哪兒來回哪兒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刀疤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睛流露出毒蛇般的惡意,如跗骨之疽,令人毛骨悚然。

他嗤笑道:“不過一個廢物藩王,老子怕他不成!”

莊頭還欲放狠話,突然一道森然白光閃過。

他瞪大眼睛,聲音戛然而止,唯有脖頸處一絲血線漸顯,下一秒,鮮血噴薄而出!

可怕的寂靜後,莊頭的屍體轟然倒地。

“啊啊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莊頭死了!莊頭死了!”

莊稼漢們尖叫著轉身往回跑,沒跑出幾步,刀疤臉就提著刀,砍向驚恐奔逃的莊戶們!

木墻裏的楊廣懷,立刻吩咐人上梯,等莊稼漢們逃回木墻,即刻關門擋住刀疤臉等人,一聲令下,所有人揚灑石灰粉。

石灰粉順著風向,蓋了那些流匪一臉。粉末又輕又小,在風力加持下,幾乎將流匪全部覆蓋。

刀疤臉首當其沖,石灰粉鉆入眼睛裏,他痛得大喊大叫,揮舞著大刀,狠狠砍在木墻上。

木墻哪裏撐得住他全力砍擊,很快破裂開口,再加一擊,那些流匪就能破墻而入!

除了刀疤臉,他的擁躉們也死命砍劈木墻,木墻的防禦眼見到底。

莊戶們驚恐地尖叫。

混亂之際,一個小少年果斷舀起一瓢滾水,潑向為首的刀疤臉!

滾水燙在臉上身上,刀疤臉痛吼一聲,大刀揮舞得更加瘋狂,眼見就要砍到楊繼安身上。

誰料楊繼安身姿靈活,他趁刀疤臉劇痛之際,拾起魚叉捅向刀疤臉腹部。

刀疤臉刀口舔血多年,直覺敏銳,迅速避開魚叉,被石灰迷過的眼珠子紅得滴血。

不過一黃口小兒,竟敢戲耍他至此!

其余擁躉對上莊戶們更是毫不手軟。只是他們尚有木柵欄阻擋,莊戶們受的傷不重。

有楊繼安奮勇在前,莊稼漢們終於被激起血性,楊廣懷趁機高呼:“他們殺死莊頭,為莊頭報仇!”

“報仇!”

“報仇!”

“報仇!”

所有人高呼報仇二字,男人們撿起農具魚叉,婦人們拿起葫蘆瓢,孩子們拾起石頭,硬生生將他們攔在木墻的缺口外!

楊廣懷又喊:“大家不要怕!殿下會派人來救咱們的!”

“殿下會來的!咱們堅持住!”

“咱們一定要守住田莊!”

“殿下一定會來的!”

有了精神支撐,田莊男女老少全都猙獰著面容,盡可能地給兇殘的刀疤臉和他的擁躉增添幾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