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第4/7頁)

馮二筆往浴桶裏倒了熱水,來到軟榻旁,見樓喻睡著,不由低聲問:“殿下這麽睡著我怕受涼。”

雖然是夏天,但方才在外面浸了些雨水的濕氣,得用熱水泡一泡,以防生病。

但見殿下睡得這麽熟,他又不忍心叫醒。

霍延猶豫片刻,還是狠下心,俯身湊近樓喻耳邊,輕聲喚樓喻。

樓喻陡然從昏沉的夢中醒來,睜眼看到霍延英俊的臉,想也沒想,便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好累,不想動,你抱我去。”

馮二筆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殿下?

霍延神情愈發溫柔,毫不猶豫將人抱起,當著馮二筆的面進了浴室。

浴室內,熱水升騰起茫茫霧氣。

一應洗浴用具放置妥當,棉質的睡衣也放在架子上。

霍延將人放下,望著樓喻慵懶倦怠的眉眼,心中的溫柔與憐惜再也控制不住。

他伸手攬人入懷,親著世子殿下的臉,聲音低柔得不可思議。

“阿喻,別太辛苦了。”

樓喻蹭蹭他,嘆道:“我要對他們負責啊。”

負責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其艱難。

霍延親眼見證樓喻是如何一點一滴改變慶州風貌的。

不止慶州,還有滄州、吉州。

接下來更有湖州、宜州。

他是真的心疼眼前這人。

別樣的情緒盈滿心間,霍延低啞道:“你先沐浴,我出去。”

遂轉身離開浴室。

回到正廳,馮二筆盯著他欲言又止。

霍延坦率道:“如你所想。”

馮二筆:“……”

他面露糾結之色,一時不知道該說麽。

殿下是主子,主子的私事他沒有資格去置喙。

他別扭半晌,才囁嚅著開口:“那、那以後若是娶妻……”

“不會。”

霍延斬釘截鐵打斷他,目光灼然而堅定。

“我不會娶妻。”

只要阿喻需要,他會永遠陪伴左右;就算阿喻以後不需要,他也會遠遠看著、守護著。

這話他深埋心底,不必拿出來說。

馮二筆瞪著眼,所有的話都被堵住。

他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感覺怪怪的,但親眼見過霍延對殿下的照顧,他又覺得這樣挺好的。

只要殿下開心就好。

樓喻洗完澡,換上棉質短袖上衣和長褲,趿著拖鞋出來。

熱水蒸騰後,他的臉頰上洇染出淡淡粉色,眸色清澈水潤。

世子殿下穿著短袖上衣,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在燭光暈染下,淡去白日的威嚴沉肅,呈現出幾分雍容閑雅的氣韻。

霍延目光在他手臂上停留一瞬,又趕忙避開。

“二筆,你自去歇息。”樓喻吩咐道。

馮二筆深知自己多余,便奉命唯謹,恭敬退下。

屋內只剩下樓喻和霍延兩人。

霍延低首看地,樓喻不由笑看他。

“我在浴室聽到了,你說你不會娶妻。”

霍延堅定頷首:“不會。”

能與眼前這人兩情相悅,已是三生有幸。

他不在乎其它。

樓喻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領,明亮的眸子望著他。

隨後吻過去。

噼裏啪啦的雨聲漸漸消失在耳邊,玻璃罩中的燭火安靜地吐著火舌,原本冷清的新宅驟然被灼熱的溫度填滿。

樓喻閉著眼,享受這來之不易的閑適與安定。

少年人哪裏經得起撩撥?

臥室門被外力推開,撞到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榻上的涼席逐漸沾染上熱浪。

瑩白的肌膚透進眼底,霍延含糊叫了一聲:

“雪奴……”

樓喻乍然清醒,推開他,咬牙切齒道:“你叫我麽?”

微弱的燭光下,他愈顯瑩白。

上湧的情意沖昏了某人的頭腦,他看不見樓喻的瞪視,只看到杵在眼前的雪色。

驟然欺身而上。

再次喚道:“雪奴。”

而後癡癡笑起來。

樓喻羞到失去理智:“不準叫!再叫你去給我睡沙發!”

“好,我睡沙發。”霍延應道。

雖然他不知道沙發是什麽。

樓喻愣了一下,忽然又噗嗤笑出來。

總覺得從一個古人嘴裏聽到這個詞,相當有喜感。

他一笑,霍延便也跟著一起笑。

樓喻察覺到他不對勁,遂道:“你去洗澡,我有些累,先睡了。”

他確實困乏到不行,無力再招架霍延的熱情。

霍延自是心疼他,立刻退離,低啞著聲音道:“好好休息。”

輕步離開臥室。

翌日一早,樓喻醒來時,馮二筆和霍延已備好早膳等候。

雨還未停。

樓喻心中略有不安。

他匆匆吃完早飯,便趕去總衙,向呂攸確定慶州的河堤是否穩固,水位是否超過警戒線。

得知一切尚在可控範圍內,他才松了一口氣。

“殿下,營中上報,段衡有急事求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