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4/5頁)

“難道他想借禁衛軍,將我困在宮中,趁機害我?”

軍師搖首嘆道:“應該不是。”

不管怎麽說,這個宮還是得進的。

說來也怪,百官進宮前,雨還在下著,等他們全都進了宮,於大殿內外陳列等候時,竟雲銷雨霽、天光放晴。

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

殿前的白玉階反射著耀眼的光輝。

樓秉端坐廣德殿上,俯瞰文武百官,吩咐內侍:“宣旨。”

百官心中陡生不安。

宣旨?宣什麽旨?!

是立後的旨還是立太子的旨?

湯誠厲目逼視內侍。

內侍心驚肉跳,但到底忠於皇室,還是選擇高聲宣讀出來。

聖旨大意如下:

朕因代子受過,大限將至,已然時日無多。

朕最放心不下的有兩個,一個是江山社稷,一個是剛剛誕下的孩子。

因此,朕遺願有二,一是江山穩固,二是骨肉平安。

然朕乃天子,尚且不能與輔國大將軍爭鋒,更何況孱弱稚子?朕思來想去,唯有一人能夠勝任。

東安王樓喻賢明持重,仁厚勤敏,德才兼備,雲行雨施,必能克承大統。

朕誠請東安王即皇帝位,保我大盛山河無恙,萬民無憂!

這個詔書實在怪異得很。

傳位就傳位,為何要誠請?

誰不想當皇帝?

就在這時,湯誠手握劍柄,直直盯著樓秉,突然高聲打斷內侍的宣讀:

“陛下不傳親子,卻傳位於東安王,是何用意?”

他的氣焰已經囂張到如斯地步了。

眾人瞬間明了皇帝的意思。

為何低聲下氣地誠請?因為湯誠“克”樓氏人的命啊!

現在這個情況,傳位給誰,誰就是湯誠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個不小心,或許就丟了性命。

想保江山,想當皇帝,勢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樓秉直面湯誠的質問,只淡淡問道:“你因何憤怒?”

湯誠望著座上的樓秉,再也無法容忍自己成日仰著腦袋看人。

“陛下,此詔無效。”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驚惶無措。

終於要開始了嗎!

樓秉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朕已令人持詔於城樓上宣讀。”

於皇城城樓宣讀詔書,是大盛禮制,宣詔禮成後,再由禮部謄寫多份,通過驛道分送各地。

這叫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一經布告,將很難再改。

湯誠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即便是宣了詔又如何?驛使永遠也出不了京城,各地州府不可能接到詔書。”

樓秉怎會如此天真!

卻聽樓秉一聲喝令:“來人!湯誠抗旨不遵,意圖謀反,將他拿下!”

話音剛落,殿外的禁衛軍立刻沖進殿內。

湯誠早有打算。

他大步踏上台階,拔劍而出,在眾人尚未回神之際,將樓秉扣住,劍刃橫在樓秉的脖頸處。

“我看誰敢動!”

事已至此,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只要殺了樓秉,只要詔令未出京城,他就立於不敗之地!

若無詔令,藩王不得擅自入京!

有皇帝在手,這些禁衛軍必定投鼠忌器,不敢擅動!

殿內群臣悚然變色。

即便是湯黨,也不由被眼前荒誕的場面嚇得差點窒息。

禁衛軍將廣德殿圍住,紛紛張弓對上湯誠。

但湯誠劫持樓秉,禁衛軍確實不敢擔上殺害皇帝的罪名。

湯誠得意洋洋道:“樓秉啊樓秉,你就算做了這些又有什麽用?宮外是我的人,京城外還是我的人,真以為這些禁衛軍能夠攔住我?”

樓秉幽幽道:“朕沒想攔住你,但朕可以跟你同歸於盡啊。”

反正他本來就要死了。

湯誠聞言,心道不妙。

樓秉竟如此決絕!

他立刻高聲大喊:“都給我退出殿外!否則,別怪我的劍不長眼!”

樓秉則道:“朕命爾等即刻射殺湯誠!”

廣德殿外,謝策領兵站在階上,與樓秉遙遙對望,極輕微地點了點頭。

貴妃誕子那兩日,宮中混亂一片。

他湯誠能渾水摸魚,樓秉自然也能。

今日一切,不過是蒙蔽湯誠的假象。

他早已派人將玉璽藏了起來,並攜詔書離開京城。

沒有玉璽,湯誠根本無法矯詔抑或是偽造遺詔。

他提拔謝策擔任禁衛軍統領,看中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謝家的忠誠。

謝策成為統領,便可趁混亂之機,大開方便之門,將詔書和玉璽都移出宮去。

在皇帝的命令下,謝策指揮弓箭手拉滿弓弦,對準湯誠。

湯誠這下真的有點慌了。

繼續僵持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跟樓秉同歸於盡!

他心念急轉,劍刃在樓秉脖子上割出一道傷口,血線瞬間湧出。

“快讓開!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眼見禁衛軍不敢再動,湯誠便拖著樓秉一點一點來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