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4/5頁)

陛下是真的有心了。

霍延回道:“臣依照之前朝廷的規定對他們進行了補償。”

當然,這個待遇肯定沒法跟慶軍比。

樓喻頷首:“好。那犧牲戰士的遺孀們可有生計?”

霍延愣了一下:“此事是臣疏忽……”

“並非你的疏忽,而是整個朝廷的疏忽。”

朝廷的那一點補償金,根本不夠一家老小過活。

若犧牲的將士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們一死,整個家就都倒了。

他們的父母怎麽辦?妻子怎麽辦?孩兒怎麽辦?

不能戰士為國捐軀,到最後一家老小都沒法存活下去吧?

呂攸聞言,也不由戚然。

樓喻鄭重交待霍延:“你這幾日派人去詢問那些烈屬,看他們是否願意一同參加祭奠。”

“臣遵旨!”

“呂愛卿先下去,朕同定國公還有要事商議。”

“臣告退。”

樓喻瞥一眼打扇的馮二筆,馮二筆會意,立刻放下扇子出了勤政殿,並體貼地關上殿門,守在外面。

殿內,霍延起身坐到樓喻旁邊,接替馮二筆的工作,替樓喻搖扇子。

殿中雖置了冰,可畢竟是盛夏,天氣熱得燥人。

樓喻恨不得直接換上背心和短褲。

可他是皇帝,必須得端正儀容。

“阿喻以後若是苦夏,可去避暑山莊待上一段時日。”霍延提議。

樓喻嘆口氣:“我就是勞碌命,哪有什麽閑心去避暑山莊。”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政務,每天都有見不完的大臣。

霍延握著他的手,摸到他批閱折子磨出的新繭,心中憐惜更甚。

“阿喻讓烈屬參與祭奠,一是為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尊敬,二是為了提高女子地位一事罷?”

樓喻順勢靠進他懷中,閉目養神道:“朝中不斷有官員上書,言女子為官有違祖制,實在是可笑至極!”

烈屬中有很多都是女性。

她們難道不偉大嗎?

平日裏,她們忙裏忙外,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戰時,她們擔心憂懼,卻又不得不撐起整個家。

男人若犧牲了,家中就得由女人頂上;男人若殘疾了,家中還得由女人支撐。

她們是幕後的英雄,合該受到尊敬。

反推過來,如果這些女子從一開始就有穩定的收入,那麽遇到這些事,就不至於讓家庭輕易崩塌。

總而言之,女子有賺錢的營生,對自己、對家庭、對社稷都有極大的益處。

這個營生,當然也包括做官。

霍延贊道:“阿喻步月登雲,所思所想皆是利國利民之善舉,只是有些人鼠目寸光,無法理解阿喻的鴻鵠之志。”

“若是朝中所有人說話都同你一般好聽,我也就無需如此煩悶了。”

樓喻捉住他的手湊到唇邊,重重親了一記。

“明日上朝,定會有人提及此事。”

霍延眸色堅定:“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管阿喻做什麽,他都無條件支持。

樓喻面露笑意,忽然翻身將他壓下,低聲道:“那就今晚留下陪我。”

“好。”

男人按住他後腦,溫柔而強勢地吻上去。

翌日朝會。

樓喻沒等人出列反對“女官”一事,便主動開口:

“近日有不少人上書,說女子為官有違祖宗禮法,樓尚書,你以為如何?”

樓荃是財政部尚書,自然在朝官之列。

她微微一愣,出列回道:“回陛下,臣以為做好分內之事便可,無需與旁人爭辯。”

她是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姐姐,朝臣倒也不敢妄議。

可唐雯和尤慧不是。

便有朝臣將目光投向她二人。

年輕貌美的女子,在一眾朝臣中,顯得格外突出。

如今朝中大致有兩派,一派是慶州嫡系,還有一派是土著京官。

然慶州嫡系中,隱約有些分歧。

如楊廣懷、魏思、林大井等人,是全心全意聽命於樓喻的,沒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而範玉笙、呂攸、沈鴻、段衡、郎平等人,雖也是樓喻的舊部,但他們本來就是朝廷官員出身,骨子裏依舊帶著點陳腐的文官理念。

雖然範玉笙等人明面上不反對“女官”,但他們也不會支持。

薛齊出列道:“啟稟陛下,自古以來,確實從未有過女人從政的先例。”

楊廣懷不由笑道:“科舉制也不過前朝時才有。咱們中大多數現在能站在這兒,不就是得益於科舉制?當時門閥和新貴吵得沸沸揚揚,不知諸位在讀史書時,站的是哪一方?”

諸臣靜默。

楊廣懷繼續道:“當時的門閥大肆抨擊科舉有違祖宗禮法,同今日的諸位何其相似?作為科舉制的既得利益者,諸位難道忘記先輩的據理力爭了?”

“楊相,這如何能一概而論?”薛齊反問。

楊廣懷笑眯眯道:“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