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第4/4頁)

十年間,霍延幾乎跑遍了整個大盛,但每一次都不超過兩個月。

段衡出列道:“陛下,微臣以為,定國公經驗豐富,驍勇善戰,可擔此重任。”

“臣附議。”

“臣附議。”

樓喻當然知道霍延可以,但他有些不舍和擔心。

北境不比山匪,這一去就得很長時間,若是霍延受傷了怎麽辦?

他沉默幾息,問:“定國公可願北征?”

霍延擡眸看他,俊目深邃。

“北蠻擾我疆土,臣願領兵驅逐。”

他想守護這個盛世,守護眼前這個人。

烏帖木善戰,朝中雖有不少人才,但這些年大盛安穩無虞,他們沒有跟北境騎兵交過手,毫無鬥爭經驗。

故,此戰非霍延莫屬。

樓喻深知這個理,只好壓下心中擔憂,開口道:“那便由定國公擔任此次北征的統帥,護我大盛邊疆!”

下朝後,樓喻沉著臉踏進勤政殿。

馮二筆知他心中所想,連忙安慰道:“陛下,定國公征戰這麽多年,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

樓喻悶悶不樂地坐下,捧著奏疏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某人下朝後就忙著整軍去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奏折,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沒的。

批了一天奏折,直到金烏西墜,才等到霍延回宮。

樓喻沒去壽康宮,而是讓人在養心殿擺了膳,只有他和霍延兩個人。

殿內很安靜。

臨近離別,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樓喻余光看到霍延手上的玉戒,不由開口提醒:“打仗時不能戴戒指,你到時候別戴了。”

“好。”

“可以用細繩掛在脖子上。”

“好。”

殿內又靜默片刻,樓喻才低聲道:“一定要平安歸來。”

霍延捏緊銀箸,忽地又放下,起身將人抱住,大步往內殿走去。

“飯還沒吃完!”

“不吃了。”

昭慶十一年春,霍延率部出征。

樓喻站在城樓上,俯視樓下威風凜凜的將士,目光與霍延對上。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候,他還是慶王世子,他所擁有的不過數千府兵。

他站在慶州城樓上,目送霍延前去宜州剿匪。

從那時開始,霍延就從無敗績。

相信這一次,他也一定會平安歸來。

號角吹響,大軍拔營。

霍延深深看一眼樓喻,後利落調轉馬頭,從胸口掏出一枚白玉戒,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等我凱旋。

霍延離京之後,樓喻更加沉肅威嚴。

他比剛登基時還要兢兢業業,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政務上,不讓自己有喘息的時間。

整個人瘦了一圈。

馮二筆心疼極了,變了法兒地吩咐禦膳房做些補身體的吃食。

可還是不見效。

“二筆,定國公離京多久了?”

“陛下,快一個半月了。”

“哦。”

樓喻又埋頭看奏疏。

這樣的對話,隔幾天就會出現一次。

馮二筆暗嘆:定國公你可要快點回京啊,陛下都擔心得寢食難安了。

在樓喻的低氣壓下,朝臣們這些天也全都戰戰兢兢,絲毫不敢觸黴頭。

連樓茝都變得極為穩重,帶著樓固盡可能為樓喻分憂。

直到四月中旬,捷報從邊關傳回京城。

定國公率兵擊退孟州蠻敵後,又直搗北蠻王庭,使得澹州蠻敵不得不回援王庭。

朝臣自然喜氣洋洋,畢竟孟州和澹州已經解除困境了嘛。

樓喻卻依舊沉著一張臉。

深入王庭,力挫阿骨突部,是樓喻和霍延共同的決定,可真到這時候,樓喻心裏還是止不住地擔憂。

他去過北境草原,深知那地方環境如何惡劣,而且深入敵人腹地,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他應該要相信霍延。

草原上一望無際,少有可以隱蔽身形的地方,雙方交戰,拼的就是戰力和戰術。

北蠻騎兵面對盛國軍隊時,素來占據優勢。

但那是和十幾年前的盛軍比。

烏帖木狼狽逃回臨時營地,望著一個個滿身鮮血的勇士,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震天動地的雷聲。

他抖著聲音問:“那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在場無人能夠回答他。

真正與盛軍交鋒,他們才感受到一種極為強橫的鋪天蓋地的壓力。

除卻那個如驚雷一般的武器,盛軍的鋒銳長刀也令眾人心生怯意,沖天的威勢下,戰馬都不敢上前。

他們這才真切意識到,自己到底招惹了一個多麽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