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余故裏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特的夢。

夢境旖旎瑰麗, 又充斥著緋紅的色澤,讓人臉紅心跳,卻又忍不住回味無窮, 沉醉在其中。

而讓余故裏意外的是,這個夢裏的場景,似乎格外的真實……真實到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屋頂,墻角……甚至就連桌子角落, 已經許久沒用過,藏在書本縫隙裏的皮筋,都顯得那麽的清晰。

在夢裏,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能感受到窗外屬於春天的晚風徐徐吹著, 帶動耳邊的發絲,擦過皮膚, 也總能帶起一陣陣的微癢, 讓人覺得在悶熱的室內也有一種自己活過來、終於能夠感受到自然呼吸的清晰。

床上鋪的還是粉白色的床單,極為鮮明亮堂。

那一度是她少女時期最喜歡的顏色, 明黃、粉白、天藍、嫩綠……這些她最鐘愛的顏色, 到現在也沒有變。

余故裏有時候想過, 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太喜歡看宮崎駿的漫畫,也太鐘愛宮崎駿筆下動畫的色彩,以至於對鮮明的顏色毫無抵抗能力, 整個屋子通明,也永遠都充滿陽光。

而處於夢裏的她似乎也有些和現在不太一樣。

夢裏的她又兇又嬌氣。不僅如此,還在不停的沖另外一個人說些什麽東西,聲音很低, 接近呢喃,她又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好像很委屈。

不光嬌氣,還委屈的很兇。

奇奇怪怪的組合,卻又在她身上被凸顯的淋漓盡致,余故裏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居然還有這一面。

這不像是她印象裏的自己的模樣,和現在的她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她面對面的和一個看不清楚眉眼的人擁抱著,手臂環繞、額頭相抵,兩人之間的姿勢親密無間,顯得尤為密不可分。

她雙腿被掰開,面對面的坐在那人懷裏,鼻尖總是能聞到一股讓她十分心安的香氣。

她眼尾也紅紅的,像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樣,嘴裏嘚吧嘚的一直在告狀,嘴巴又很不誠實的總想親她。

完全忘記了讓她這樣的始作俑者是誰。

余故裏雙眼緊閉,下意識抱緊了被子。

畫面仿佛被撥開了迷霧般,漸漸的又清晰了一些。

她好像聽到另外一個人聲音輕柔,又帶著明顯的哄人的意味說:“乖,再忍忍……”

余故裏覺得自己好像哭了。

但她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像是傷心的哭,更像是根本就忍不住眼淚,就這麽一個勁兒的往外冒。

只是她眼淚都還沒有流出來,就已經被另外一個人啄吻掉了。

隱約間,她又覺得那人說了什麽:“別哭了,很鹹的。”

“那你不要把我眼淚吃掉不就好了……”她哭哭唧唧的說著什麽,卻還是吸了吸鼻子。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攬著那人的脖子,更挺起了腰,卻不知道想做什麽:“可是我忍不住啊,眼淚又不停我使喚……”

那人卻十分了解她,擁著她的力度更緊了點。

果然,在離開時,又啄了她眼角一口,把眼淚盡數吮走了。

她再退開時,余故裏恍惚間看到了她左眼眼尾的痣,正墜在下眼尾的位置,美的觸目驚心,明明是十分清冷的模樣,在那瞬間卻顯得極為誘人嫵媚,眼尾帶著一抹紅。

余故裏盯著那抹紅色出了神,又被懲罰的親了一下。

突然之間,一個極其微小的開門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她忽的睜開了眼睛。

雙眼清明,一丁點兒睡意都沒有。

余故裏愣愣的看著外面還亮著,但卻已經充斥著暮色的天空,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她出了一身汗,窗戶開著一條縫通風,僅僅是剛感受到風的瞬間,她就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涼意。

“媽媽……”余清越站在門口,手裏拿著自己粉嫩嫩的小拖鞋,小聲的用氣音喊了喊。

余故裏眨了眨眼,喉嚨有些幹澀,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來不及答應。

余清越已經仰起了頭,有些失落的看著白清竹,伸出了雙手說:“姨姨,媽媽還沒有好嗎?”

白清竹雙手穿過余清越的腋下將她抱起來,胳膊托著她的屁股,讓她坐的更穩了一點,想了想道:“我抱你去近處看一看,如果媽媽還沒醒,我們就要把她叫醒了。”

“為什麽不讓媽媽繼續睡了呀?”余清越眨巴著眼睛。

“她睡了很久了。”白清竹笑道:“讓她清醒一會兒,不然晚上就睡不著了。”

余清越這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把自己的小腦袋抵在了白清竹臉側,很依賴的蹭了蹭。

小朋友表達喜歡和親昵的模樣永遠都是那麽的不加掩飾,白清竹抿了抿唇,扶著門把的手捏緊了一些,停頓了一會兒,才把手從門把上撕下來,轉而扶住了余清越的腰,小心翼翼的摟了摟她。

她剛走一步,余故裏就已經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