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3頁)

普羅市就那麽點大,整個市區開車兩小時能走到盡頭,彼此間說不準隔著幾個就能互相認識,消息穿的也快得離譜,哪天吃飯的時候,這邊剛一說一個名字,那邊準就能有人接‘哎呀這人我認識,他就是我誰誰誰家的誰誰誰’。

余故裏料想到了這事兒發生,因此在跟李錦繡說的時候,也帶了些許的認命般的氣息安撫她。

【余故裏:平常心,少女。】

【李錦繡:平常不了,我已經被七大姑八大姨問候一圈了——全都是說我受了委屈了小時候對我關心不足的。哦,還有我爸媽,遲來的關心,我媽整天看著我哭……說對不起我沒保護好我……連帶著我爸這陣子都小心翼翼的,我男朋友更別提了……】

【余故裏:這麽誇張呢呀?】

李錦繡那邊隔了會兒才問:【你家不這樣嗎?】

余故裏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十分堅決說:【不,我家不這樣。】

話題就此終止,李錦繡陷入了‘為什麽你媽不會看著你哭’的疑問死循環。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某天清晨,余故裏忽然接到了一通來自她媽的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還有點懵,扭頭一看——早上七點沒到,距離她定的鬧鐘鈴聲響都還有足足半小時。打開門一看,樓下倒是有油炸的聲響,估摸著是白清竹在起床做飯。

廚房門關著,丁點油煙氣都沒冒上來。

余故裏又重新滾回床上,扭得像是條結繭的蠶,“媽,這一大清早的你幹嘛啊……出什麽事兒了你這麽一大早打電話?”

那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就在余故裏快被這有規律的伴奏給哄得要重新進入夢想的時候,她媽開了口:“媽就是想問問你,最近身體還好嗎?頭有沒有疼了?”

她剛出院那段時間總頭疼,還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東西似的會一直哭。大夫說都是正常狀況,疼的不行了再吃點藥,時間久了,這個症狀就會消退。

但是她媽被她哭怕了,也被她疼痛的模樣嚇怕了,那之後幾年她都把這句話當成個口頭禪一樣的說。

余故裏嘆了口氣,掙紮著坐起來,眼睛沒睜,只是說道:“沒事呀,多少年都沒疼過了……您到底怎麽了?”

她媽那邊又沉默了一陣子,終於嘆了口氣說:“魚兒,你爸摔了一跤……你、你……”

余故裏那股揮不走的困勁兒登時就消散了。

她抓起手機,難以言喻那瞬間的心情,只覺得從指頭尖都是冰涼的。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摔了?”她一疊聲的問,控制著聲音,抿抿唇,擔心吵醒身旁的越越,打開了房門到走廊上打電話。

走廊盡頭就是小溫室花園,余故裏開門走進去,說道:“我出門了,越越在睡……您說吧。”

那邊的聲音繼續道:“你爸清晨出去取牛奶回來,這幾天下雪,路上濕滑,本來也沒什麽,都是雪渣,沒想到灑水車今早上還過了一趟,就結了冰,上坡的時候沒踩穩就摔了,人倒在地上就起不來了,被早上出門遛彎的老朋友拉到醫院去的。”

余故裏鼻子一酸,讓她媽說的畫面感十足。

她爸比她媽年紀大六歲,她媽今年五十六,可她爸卻已經是個快六旬的老人了。六十多,其實也不算太大,可摔一跤那分量和年輕人到底是不能比的。

多少年輕人摔一跤都可能摔個骨折,何況是老年人。

“怎麽樣啊他,嚴重嗎?”余故裏連忙問:“您這跟我說了半天什麽重點都沒說到,哪家老師跟您這樣啊,考試能給考到重點嗎?”

“還在手術室。”岑穆蘭的聲音終於多了點哭腔,說道:“我太慌了,過來之後簽了手術單到現在,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大夫在裏面做手術搶救……人在搶救室裏面。”

余故裏吸了口氣,給鼻腔那陣疼壓下去,鎮靜道:“我這就回去,媽你別擔心,肯定沒事兒的,爸身體一直硬朗……”

她余光看到溫室門被打開,白清竹靜靜站在門縫裏面看她。

余故裏聲音沒藏住哽咽了一下,抓著手機走過去,另一手抓住了白清竹的手,跟電話裏的岑穆蘭講完了最後一句話說:“肯定會沒事的。我現在就動身……一會兒見,你如果害怕,就給我打視頻電話,我陪著你,別一個人悶著。”

醫院那地方,最怕的就是一個人呆著等,容易胡亂想。

她掛斷了手機,吸了吸鼻子。

白清竹摟著她,柔聲問:“怎麽了?”

“我爸摔了一跤,在我家門口小區的斜坡上,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人在搶救室。”余故裏擡起臉,眼圈兒已經被憋紅了:“我得回去一趟白老師。”

“我跟你一起。”白清竹當機立斷的說:“你去叫越越起床,我收拾東西,十分鐘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