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淩晨,客廳燈火通明。
桌上蛋糕吃了大半,酒瓶東倒西歪,聞若弦戴著皇冠懷抱禮物,軟軟地靠在程蘇然肩上,兩頰微紅。
今天是她的二十九歲生日。
最近兩個人都很忙,上午聞若弦才從外地回來,下午又連續開了幾個小時的會,晚上應酬,生日這天下午還要出差,待到回來的時候,生日已經過了,程蘇然便決定守零點為她提前慶祝,早早準備了驚喜。
“然然……”
“哎~”
“我好開心。”聞若弦眯著眼笑。
程蘇然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開心就好啦,不止今天,以後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只要你在就可以。”聞若弦彎起嘴角。
她喝了很多酒,有點上頭,從脖子到臉頰、耳朵紅成了一片,這會兒腦袋暈暈沉沉的,漆黑的眸子裏水光瀲灩,愈發溫和動人。
她靜靜看著程蘇然,專注,深沉。
程蘇然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漾開的小梨渦染了緋色,輕輕點頭,“嗯,我會一直在的。”
不知是否錯覺,若弦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另有深意,像是欲言又止,她卻說不上來是什麽,而以前,若弦從來沒有給過她這種感覺,一直清清白白,坦坦蕩蕩。
難道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然然……”
“哎。”
“然然……”
“嗯,在呢在呢。”
“然然……”聞若弦只是輕聲喚她,掩飾不住眸裏癡迷的笑,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堆積在胸口的情緒越來越洶湧膨脹,有股想要宣泄的沖動。
會一直在嗎?
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在嗎?
她無聲地問。
程蘇然臉色微變,皺起眉,“若弦,你怎麽了?是不是喝醉了?”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刹那間,聞若弦收起了蠢蠢欲動的心思,眼眸黯淡了,自言自語般說:“嗯,喝多了。”她笑了笑,摘掉皇冠,“周六我陪你回家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這周六程蘇然要回一趟陵州老家。
前幾天姑姑給她打電話,說是村裏祖墳那塊地被征用了,大大小小的墳包都要遷移,她是她父親的直系後代,按村裏規矩,必須回去主持儀式。
程蘇然沒有立刻相信,而是打電話給還在老家的同學,托對方打聽了這件事,確認屬實,才定下了周五的這天回去。
她還雇了四個保鏢。
“沒事,我帶著保鏢呢。”程蘇然抓過她的手,拍了拍,示意放心。
聞若弦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很晚了,若弦,你快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好……”
她抱著禮物站起來,身體有點晃,程蘇然連忙扶住她,送她進了房間,然後返回客廳收拾狼藉。
墻上掛鐘滴答滴答走著——
收拾完,程蘇然坐下來,毫無困意,心裏亂糟糟的,腦海中不斷回閃著聞若弦的眼神。
那種眼神……
好熟悉。
像江虞看她的眼神。
江虞……
程蘇然默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本就紛亂的心有些隱隱作痛,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進入了自己的朋友圈。
10月31日,昨天零點時分,她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
[生日快樂。]
底下配了張她新做的黏土小人的照片。
昨天是江虞的生日。
三十八歲了。
她記得,一直記得,每年都記得。
剛分開那年,她匿名寄了禮物到江虞的工作室,那是她最痛苦的一年。後來她強迫自己忘掉,便再也沒寄過,可是每每臨近這一天,心情就格外沉重。
自從她把模型當著江虞的面砸了,一天比一天後悔,她不知道該以什麽立場和身份對江虞說“生日快樂”,禮物也注定了送不出去。
恰恰若弦的生日與江虞只差一天……
唉。
程蘇然暗暗嘆氣,指尖往下滑,看著自己守零點發的最新動態,莫名有些內疚。忽然,她注意到左下角光禿禿的,沒有本該顯示的雙人符號。
“!!!”
完蛋。
她忘記設置“部分人不可見”。
江虞在她列表啊!
“……”程蘇然慌了。
距離動態發出去已經一個小時,她列表內夜貓族不少,即使是大半夜,也很快收獲了八十多個贊,江虞會不會也看見了?會不會認為她是故意的?會不會……
她想了無數種可能。
不——
江虞向來早睡早起,十點半就會上床睡覺。
程蘇然手忙腳亂退出去,點開江虞的頭像,設置權限“不讓她看”,這才松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一定早就睡了。
沒看見,沒看見……
她安慰自己。
……
周五下午,程蘇然提前飛抵陵州老家,帶著兩男兩女保鏢在市區找了家酒店住下。第二天,她沒有去老城區姑姑家,而是電話裏知會了一聲,直接打車去鄉下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