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情傷

珠繡宮裏忙成一團,主殿外跪著一群宮女太監,趙璋一路走進去,大老遠就聽到寧妃的哭喊聲:“放開我……你們救我做什麽?讓我死了算了!”

趙璋大步走進內室,厲眼一掃,伺候的大宮女和太監們紛紛跪下,三名太醫狼狽地跪在一旁,一個丟了帽子,一個濕了衣裳,可見病人精氣神十足。

繞過屏風,趙璋見蒲秀芳被兩名大宮女強拉著,她手裏握著一把剪刀,尖尖地那頭對著自己的脖子。

趙璋的出現並沒有讓這一幕鬧劇停下來,反而變本加厲,蒲秀芳咬住一名大宮女的手,迫使她送松,然後用力推開另外一名大宮女,剪刀看著就要插進胸口,在關鍵時刻又被撲上去的宮女制止了,但那剪刀卻刺穿了那宮女的手掌,鮮血迸發,染濕了蒲秀芳的衣裳。

“鬧夠了嗎?”趙璋冷冷地問。

蒲秀芳呆愣了一下,盯著手上的血看了一會兒,然後失聲尖叫,丟開剪刀退回床上,反倒是那被傷到的宮女強忍著痛楚一聲不吭,看著令人不忍。

“來人……”趙璋讓一名太醫給宮女醫治,然後站在原地看著委屈哭泣的女人,感覺耐心已經耗盡,冷聲說:“你如果真想死不用這麽麻煩,朕可以賜你毒酒一杯或是白綾三尺,也不用你身邊的宮女幫忙,讓杜總管送你上路,你看如何?”

蒲秀芳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你什麽意思?”

趙璋冷著臉不說話,蒲秀芳卻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她本想用苦肉計喚起趙璋的一點同情心,沒想到卻讓他對自己更加反感。

這一刻,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連基本的兄妹情都消失了。

“表哥……”蒲秀芳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趙璋來說是最特殊的那個人,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才不親近自己,總有一天她還是能靠近他的,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然對自己無情了。

蒲秀芳失聲痛哭起來,太後一進殿就聽到了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小跑著進來,看到床上的血跡兩眼一暈,“這……這怎麽回事?芳兒哪裏受傷了?太醫呢?都是死人不成?”

趙璋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們,輕聲說:“母後別忙,那血不是她的,大半夜的怎麽也勞動您來了?”

他也是忘了,蒲秀芳既然要做戲,當然不會只對著他,太後娘娘也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也是靠著太後的關系,她蒲秀芳才能在後宮橫著走。

“聽到這樣的事情哀家怎能不來?”蒲太後心裏也有氣,對兒子的,對侄女的,現在她非常後悔將這兩人湊成一對,搞得好好的兄妹成了仇人。

“姑母!”蒲秀芳撲進太後的懷中,哭的不能自已,但能打動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好了,哭有什麽用,先說說你今天這是鬧的哪一出?好端端的尋死做什麽?”蒲太後對自己的侄女還是了解的,這後宮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更是一清二楚。

蒲秀芳只顧著哭卻說不出所以然來,她被禁足的事情傳遍後宮,這讓她顏面全失,以往雖然沒有皇上的寵愛,但皇上對她到底比其他妃嬪更寬容些,她從來都是以首位自居,從不把其他幾個女人放在眼裏,沒想到這次會被禁足,光是想想以後如何面對那幾個女人,蒲秀芳就真心想死。

趙璋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等哭聲平息下來,他才開口說:“朕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是要離開後宮去外頭生活,還是一輩子禁錮在這後宮裏做個富貴閑人?”

寧妃和蒲太後同時擡頭,前者一臉莫名,後者一臉震驚,但很快,蒲太後就想通了,皇帝這是打定主意不親後宮了。

蒲太後驚怒道:“皇上,你跟哀家說句實話,你為何不親近後宮妃嬪?若你心中有人,無論她是什麽出身,什麽身份,哀家都可以讓你收進宮來,甚至允許她改頭換面身居高位,但你不能因為一個女子就亂了後宮規矩!你是皇帝,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皇家血脈何其重要,你這是想做什麽?”

“母後息怒,朕只是不忍表妹被這紅墻束縛,出了宮,她可以有更廣闊的天地,也可以再遇良人,何樂而不為呢?”趙璋避而不答,只說了自己的決定。

“我不走!”蒲秀芳激動地跳下來跪在趙璋面前,苦苦哀求:“皇上不要趕臣妾出宮,臣妾不走!”她一個上過皇室玉牒的妃子,出宮後能是什麽身份?又能遇到什麽良人?到時候她連那些小官家的女兒都不如,人人嘲笑,那才是地獄一般的生活。

“你可想清楚了,機會只有一次。”趙璋眉眼冷厲地問,他本想放她一條生路的,他要清算蒲家,必定是要殺人的,後宮妃嬪雖然是出嫁女,但也會遭受牽連,何況,留在這後宮有什麽意思?天地廣袤,江河湖海,能有機會走出去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