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身世(一更)(第2/2頁)

可他還是疑惑,邵婉是何時有的喜脈?在東宮哪會兒,若她有了喜脈,自己怎會不知。

倏爾,他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季家嫡次女季筱。

季筱是邵婉的閨友,如今已是藥商巨賈。

當年季筱主動來到東宮,要求陪在邵婉身邊,他只當她們情同姐妹,又怕邵婉孤獨,便答應了。季筱醫術了得,當起了邵婉的侍醫,那副能夠抹掉人記憶的藥方,也是通過她得到的。

可哪誰會願意抹掉朋友的記憶?當時自己急功近利,沒有多去揣摩她的用意。

“徐貴。”

“老奴在。”

“將季筱帶來。”

徐貴離開後,官家將目光落在寶珊身上,“看在你與邵婉有關,朕今日不與你計較,但玉佩是假,就證明不了你的身份。朕會派人繼續調查此事,直到水落石出,你暫且留在這裏,聽候發落。”

意料之中的結果,寶珊沒有表現出抗拒,抱起阿笙問道:“雖是軟禁,但看在孩子的份兒上,能否許間客房?”

官家冷聲道:“你在跟朕談條件?”

寶珊點頭,“希望官家通融。”

阿笙實在太困了,揉揉眼皮,奶聲奶氣道:“爺爺借間房。”

爺爺?

官家單手捂住眉眼,壓制住內心的煩悶,“允了。”

侍衛前腳將寶珊和阿笙帶下去,陸喻舟後腳就到了。

一見陸喻舟,官家僵臉問道:“這女人到底什麽來頭?你今日不給朕一個說法,朕跟你沒完。”

剛在外面碰面時,寶珊沖他點點頭,使他心裏有了數,這會兒被官家質問,就能從容應對了。他提起桌上的長嘴壺,為對方斟茶,“官家是介意她的假話,還是介意她的實話?”

冷靜下來,官家沒了那會兒的沖動,能辨別出他話裏有話,“你對朕和邵婉的事,了解多少?”

陸喻舟面不改色道:“微臣都是從旁人嘴裏聽來的。”

“哪些人?”

“太多了,數不過來。”陸喻舟執盞飲啜,眸光無波,“容微臣多句嘴,官家的執念太深,已經擾了該有的理智,若有人蓄意用邵家小姐的事為餌,危及官家性命,導致國祚動蕩,到那時該如何是好?”

作為帝王,因兒女私情不顧社稷安危,實屬不該,官家何嘗不知,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陸喻舟又給官家斟了一杯茶,“若官家不棄,能否將當年的事盡數告知微臣,由微臣來替官家分憂,官家也好盡快趕回皇城坐鎮朝堂。”

交給他?

官家握緊杯子,沒有立即回絕。朝中大事還要等著他去批閱,確實不能一再耽擱,而且,假玉佩的事,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此番算是白白折騰,沒尋到邵婉,又被人牽著鼻子戲耍了一回。

“堤壩那邊,還需多久能處理完?”

陸喻舟如實答道:“修繕後,要等待幾場暴雨,若是堤壩牢靠,臣就算交差了。”

那也要等到秋末了。

官家摩挲著杯沿,開始天人交戰,俄爾,點點頭,“好,朕將朕的私事交付給愛卿,望愛卿能替朕尋到邵婉。”

只要尋到邵婉,一切都好水落石出。

天蒙蒙亮,襯得燭火黯淡,陸喻舟淡淡一笑,端的是風情朗月,令人心生信任,可他溫和的眉眼之中,醞著耐人尋味的深意。

熹微日光映窗時,官家將自己、邵婉與慕時清的感情糾葛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話語裏帶著繾綣、愧疚和懷念。

都說仇恨會將一個人的理智吞噬,沒想到情與愛也會。

從管家的話裏,陸喻舟還是聽出了幾分不甘,而這幾分不甘,很可能讓慕時清、寶珊和阿笙陷入險境。

當年,官家同意不殺慕時清,是因為邵婉斷情絕愛,可如今,當他得知了邵婉給慕時清誕下了女兒,還能守住當年的承諾嗎?

官家是個殺戮很重的人,若非趙薛嵐當了他的屠刀和陰暗面,只怕會向世人展露更重的戾氣。

這也是陸喻舟為何要讓寶珊以假玉佩現身的原因,若是拿了真玉佩過來,只怕剛剛就血濺案板了。

陸喻舟倒掉壺裏涼透的茶葉,又添了新茶,和官家一起等著季筱的到來。

或許,通過季筱,真的能找到邵婉。

縱使自己是個薄情的人,陸喻舟也希望邵婉尚在世間,有朝一日,可與恩師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