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妹妹(第2/3頁)

難怪說陸喻舟是鬼才,這是一箭雙雕了。

冷靜下來,趙氏扶了一下高挑的雙刀髻,斜眸問道:“此事我一直被蒙在鼓裏,情有可原。再者,即便是來質問,也輪不到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寶珊盈盈一笑,“不由兒媳出面,難道要父親或子均親自出面嗎?那樣的話,母親會更難堪吧。再說,即便您被蒙在鼓裏,就可以私吞婢女的月銀和做假賬嗎?”

說著話,她不緊不慢收起證據,起身道:“不瞞母親,子均已將證據送至大理寺。早有人盯上了屹安王府,只是一時顧及皇室的顏面,大理寺沒有下發抓捕的命令。不過屹安王的罪名一旦成立,你們一脈難逃被抄家。據我所知,屹安王已於昨夜被打入天牢。”

趙氏徹底懵了,難怪她昨日派人去娘家求助,沒有得到回應,原來娘家人早就自顧不暇。

心一下子落空,生疼生疼的,趙氏看向走到門口的寶珊,“你們想要拿我怎樣?”

寶珊轉眸,冷淡道:“我要你清楚說出,當年有沒有蓄意傷害過子均的生母。”

“我沒有!”

對上女人逐漸憤怒的眸子,寶珊語氣淡淡,“沒有最好。”

二進院書房。

聽完陸喻舟的話,緗國公閉眼靠在椅背上發出一聲長嘆,“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陸喻舟掀開蓋碗,加入一顆冰糖,用湯勺攪了攪,“不插手,由爹爹做主,我只聽結果。不過,縱使您現在與她和離,也無可厚非,畢竟是她不仁在先。”

說罷,淺抿一口茶湯,“這是母親生前最愛喝的茶飲。”

緗國公單手搭在眼眶上陷入沉默,半晌沙啞道:“你母親的死,與趙氏無關。”

即便與趙氏成親了,他也沒放棄調查發妻離世的原因,所有跡象都現實,發妻是病歿,而非他殺。

可生母的死是兒子的心結,也是他們父子多年的淵源。

陸喻舟掀了掀薄唇,“即便母親的死與她無關,但當年推兒子掉入枯井的黑手就是她,可爹爹並不信兒子所言。”

“我信證據。”緗國公無奈嘆氣,“若當年能查出她派人推你入井,我斷然會與她和離,可證據不足,你讓為父如何休棄一個沒有犯錯的皇族女子?”

“真的?”

“嗯。”

陸喻舟繼續攪拌茶湯,一飲而盡,起身拍拍父親的肩膀,轉身離開,似乎這句話,成了解開他多年心鎖的鑰匙。至少那時,父親沒有偏心於趙氏。

三日後,大理寺包圍了屹安王府,並將屹安王的全部子嗣帶去衙門逐一審問,包括趙氏。

消息不脛而走,震驚整個國公府。

二公子和三公子跑去緗國公的書房商量對策,卻沒想到父親全程沉默,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兩個兒子看懂了父親的意思,便沒再多嘴過問。他們沒有想到,趙氏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結案那日,官家大怒,削了屹安王的爵位,將他和他的妻妾子嗣貶為庶民,發配邊境。

押解那日,趙氏收到了緗國公的休妻書。

緣分到此,各自安好。

是休妻書上的最後一句話,趙氏捏著休妻書,哂笑幾聲,自此渾噩潦倒,哪裏還能安好。

去往邊境的途中,趙氏因身心俱疲,體力不支,剛巧不巧地倒在一口枯井前,整個人墜入井中。

當官兵營救她時,她仰頭望著井口大的天空,忽然能感同身受陸喻舟當年的心情。

那一年,他有多絕望,此刻的她就有多絕望。

抱歉,當年那個少年。趙氏闔上眼簾,後悔不已,當年若是把陸喻舟當作親兒子對待,以陸喻舟的才智和能力,即使屹安王府被抄,也一定能救贖出她。

可一切都晚了,從少年到成年,陸喻舟一直都恨她入骨。

而與趙氏同樣悲痛的還有趙薛嵐。沒有趙氏牽線,叫她如何接近官家?

倚在月色闌珊的街道旁,趙薛嵐抹掉眼角的淚,緊緊盯著緗國公的方向。落魄至此,還不是拜陸喻舟所賜,若不是他,自己怎會成了無血無淚的屠刀,趙氏怎會被抓。

枉費她十年的光陰去深愛一個男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握緊手中的腰牌,趙薛嵐哼笑一聲,笑靨癲狂,由愛生恨大抵如此。

*

秋色宜人,疊翠流金,寶珊咬斷絲線,抖開縫制的衣袍上下打量,又添了幾針。

這是她為陸喻舟做的第一件衣衫。

入夜,陸喻舟還在書房忙碌,忽然聞到一股桂花香,擡眸看去,見妻兒各拎著一個竹籃。

女子溫婉嫻靜,孩童嬌憨可愛,令男人心頭一暖。

阿笙踮腳將裝滿桂花的竹籃放在桌上,繞到椅子旁,邁開短腿就往陸喻舟身上爬,“爹爹聞聞,可香啦。”

陸喻舟抱住兒子,俯身聞了聞桂花瓣,色澤濃烈,郁馥入鼻。陸喻舟淡笑道:“是丹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