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這便一時沒答上話來。

賀老侯爺眉頭皺得更緊:“指使王管事,要走眉若嫁妝……真有這種事?”

賀顧上輩子在親爹面前,十分別扭,言大小姐去世後,他心裏惱恨母親屍骨未寒,賀南豐就迅速扶正妾室,一看他和萬氏膩歪賀顧就反胃,更是一句話也不願再同他說,父子倆見了面,也只有陰陽怪氣,橫眉冷對。

至於受了委屈,那更是硬著頭皮,打落了牙齒也要和血吞,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打死他也不可能示弱的。

賀顧原不信賀南豐什麽也不知道,只以為,他就是一心護著萬氏罷了,誰知,直到賀老頭過世,賀顧才發現,他可能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萬姝兒在他心裏,沒準始終都是嬌嬌弱弱一朵出水白蓮。

賀南豐大半心思,估計都用在鉆營朝中的差事上了。

征野回來的很是時候,他捧著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氣喘籲籲的跑進了正廳。

賀顧接過匣子,淡淡道:“爹若不信,一看便知。”

“汴京城裏幾家鋪子——文盛書坊、興安綢緞鋪、珍客樓……其他的姑且不論,單這三家,每一個都是日進鬥金,這些都是當年娘從言家帶來的陪嫁,也是娘親自置進蓉兒的嫁妝單子裏的。”

“除此以外,這匣子裏,還留著當年娘出嫁時的陪嫁單子,張張字據清明,皆有言家賬房印信為證。”

賀老侯爺面色風雲變幻,他猛地站起身來,兩步沖到賀顧面前奪過了那個匣子,打開匣子翻出裏面泛黃的紙張來——

當初他與言大小姐,是兩家長輩早早定下的親事,言眉若是言老將軍獨女,陪嫁十分豐厚,底單字據都足足有一摞厚。

賀南豐嘩啦啦的翻著,越看胡子抖得越劇烈。

半晌,他的目光終於頓在了最後一張上——

果然是言大小姐親筆所書……剛給賀容置了一半的嫁妝單子。

賀顧等他看完,才淡淡道:“如今我也只剩下這些單子,這些田莊鋪子的契書,早就到夫人手裏去了。”

賀南豐緩緩轉頭看向萬姝兒,面無表情的一句一頓問:“……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萬姝兒伺候了他多年,看他這副模樣,知道這是動真怒了,但今日事發過於突然,她毫無準備,慌張之下,六神無主,只能搪塞道:“這……這多年過去,妾身又怎生能記得……”

賀顧笑了笑,道:“夫人不記得不要緊,叫來府中賬房,對一對這些鋪子,如今是不是在夫人手裏管著,不就成了,這又有何難?”

又道:“征野,你去賬房請王管事來……還有,不能只叫他一個,把賬房所有管事全都叫來。”

征野點頭應是,立刻又轉身去了。

賀顧胸有成竹,反觀萬氏,卻吞吞吐吐,一句明白話也答不上來。

賀南豐也不是傻子,此刻他已心知賀顧所說,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他放下匣子,緩步走回萬姝兒面前,面無表情的問:“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有這些事沒有?你侵吞了眉若的陪嫁、容兒的嫁妝,有這些事沒有?”

賀老侯爺再怎麽說,一輩子也是戎馬刀劍裏過來的,平日裏他雖然隨和,但乍一動真怒,簡直嚇得萬姝兒兩腿發軟。

還好現下她還坐在長椅上,否則怕是站都站不穩了。

萬姝兒知道賀南豐動了真怒,今日這事兒,若不能善了,日後她在侯府的日子怕是就難過了。

……還是趕緊哭吧,往日只要她一流眼淚,侯爺總會心軟的。

當即抹著淚,顫聲抽泣道:“怎能……怎能說是妾身侵吞她的陪嫁呢,她既已去了,又是侯爺的女人,那些產業自然也是侯爺的,怎麽能留在一個下人手裏?”

可惜萬姝兒話沒說完,賀南豐卻聽得勃然大怒,他左手掐住她的下巴擡起頭來,右手食指先是中風一樣指著她抖了個半天——

繼而擡手狠狠一耳光,直扇的萬姝兒從椅子上被貫到了地下,亂了發鬢。

這一記響亮耳光,在侯府空曠正廳裏不住回響,就連坐在下堂的賀顧,都不由得聽的屁股一緊。

賀老侯爺看著不可置信的捂著臉,跪伏在地上的萬姝兒,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原只是個良妾,當初我不顧外面非議,頂著嶽父嶽母壓力將你扶正,已是給足了你體面,你已是侯夫人了,堂堂侯夫人了!你想要什麽,我不曾給你?為何……為何你卻連眉若,留給兩個孩子的一點東西,都不願放過?”

“你究竟是豬油蒙了心,還是黑了心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