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5/6頁)

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世上竟還有這麽美的事兒麽?!

宗學堂一眾天天被逮個大早起來讀書的少年郎們,簡直羨慕到流淚。

只是,此刻的賀顧卻完全忘了,長公主在宮中一直進學,與皇子無異這件事,當然也沒想到,去了宗學堂就能見到長公主。

他得了恩旨,足足拖了三四日,才覺得好像皇帝特意給了他恩旨,他卻不去,好像有點不知好歹。

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宮讀書去了。

賀顧心中暗自決定,以後就七日來一趟,應付應付了事,絕不多來。

讀什麽破書,他又不科舉。

只是,雖然皇帝允許他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但既然要去,學堂畢竟是學堂,總還是得尊師重道,不能遲到的。

而且,能進宮中宗學堂授課的先生,幾乎個個都是名滿天下的才子,賀顧還是敬重他們,不願冒犯的。

他起了個大早,洗漱完隨便挑了件衣裳爬上了馬車,一路上天光未亮,汴京城的街市上還空空蕩蕩,只有馬車車轍,碾過路面的聲音格外清晰。

賀顧打了個哈欠,道:“征野啊,你說這宗學堂,整那麽早上課幹什麽,我琢磨先生們也都一大把年紀了,就算我們年輕人受得了,多折騰人家上了年紀的先生呢?”

征野撓頭:“書上說,天將降大任於……”

賀顧本來想讓他和自己一起,譴責一下宗學堂反人類的上課時間,誰知道征野竟然還開始念經了,趕忙揮手讓他打住。

征野只好乖乖閉了嘴。

上次世子爺進宮,他在宮門口等著,這次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能進皇宮大內,征野知道賀顧是去讀書的,這幾天特意自己私下裏,偷偷開小灶猛看書,生怕和別人家的侍從一比,他太沒文化,會給世子爺丟人。

但是,世子爺好像不太喜歡看他掉書袋誒……

征野有點困惑。

看來還是做一個沉默的侍從,比較適合他。

這次進宮,便沒有王內官接了,當然也沒有陛下特意賜的轎輦乘坐,從太和門到宗學堂,用走的,可有老遠一段距離,尋常人起碼得走小半個時辰。

還好賀顧早有預料,提前出門,他和征野又都自小習武,腳程很快,比預想中還要提前起碼半刻功夫,就到宗學堂。

學堂的門還上著鎖沒開,倒是門前已經站了幾個少年,正嘰嘰喳喳十分興奮的圍在一個華服少年身邊。

而那眾星拱月,約莫十八九歲年紀、一身華服的少年,則正聚精會神的蹲在花壇邊,盯著草叢裏不知什麽東西,忽而目光一凝,擡手快狠準的往花壇裏一抓——

賀顧遠遠看見他手裏抓住的,是一只綠油油的螞蚱。

他這才站起身來,把那只螞蚱扔給了旁邊幾個興奮地嘰喳亂叫的少年,回過頭來,就看到了也正在看他的賀顧。

華服少年挑了挑眉,道:“喲,生面孔?”

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篤定的說:“你便是長陽候那個兒子吧?”

賀顧心情復雜。

誰能想到,上一世那個不可一世,最後卻功敗垂成,被他圍剿,自刎於淩江江畔的二皇子,裴昭臨,眼下竟然只是個在宗學堂門口,撅著屁股捉螞蚱的小屁孩呢?

此刻面前這個唇紅齒白,十分臭屁的少年郎,和賀顧記憶裏,那個機關算盡、睚眥必報的老對手,實在是相去甚遠。

賀顧:“……”

裴昭臨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見了我竟敢不行禮,你……”

賀顧知道他小心眼,不想惹得他發瘋,趕忙道:“見過二皇子殿下。”

裴昭臨鼻孔出氣,道:“你既知我是皇子,為何不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賀顧:“……”

果然不愧是裴昭臨,動不動就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這股被害妄想的勁兒,倒是兩輩子都始終如一。

他剛要說話,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賀顧一聽到這個聲音,心臟當即漏跳一拍。

“他是朝廷冊印過的長陽候世子,二哥眼下尚未封王授爵,賀顧見你,可免跪拜,不行大禮,並無錯處。”

賀顧轉過身去,說話的果然是長公主,她今日沒穿紅衣,想是不願在讀書進學之地,穿太惹眼的顏色,只是一身樣式簡單的白色羅裙。

盡管如此,顏色卻未遜分毫。

白衣的長公主,又是另外一種美,沒了紅這麽有煙火氣的色彩中和,她身上那種目下無塵、凜然自恃的清傲,更加徹底的凸顯了出來。

賀小侯爺覺得,白衣的長公主,看起來更像是神仙姐姐了。

這好像還是殿下第一次,完整的叫他的名字……

長公主殿下叫的是賀顧,不是賀世子,也不是小侯爺。

賀顧有點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