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5頁)

便開口對長公主道:“偌大內廷,能打理的井井有條,姐姐或許覺得不是難事,那是因著姐姐天資聰穎,做起來才覺得輕巧,看看我家中繼母,只管著我家裏那麽一畝三分地,還能管的亂七八糟,好端端的鋪子,放在她手上,都能虧得生生變賣了,可見姐姐的本事,還是遠勝常人的。”

裴昭珩擡眸看他,皺眉道:“你繼母侵吞你母親嫁資,竟然還虧得變賣了?”

賀顧心中咯噔一聲,暗罵自己真是多嘴,在瑜兒姐姐面前提這晦氣人、晦氣事兒做什麽?

趕忙轉移話題道:“不說她了……對了……若是我找的那位大夫,能叫三殿下身子好轉起來,日後他回了京城,是不是便可不必再與皇後娘娘和姐姐,書信往來了?”

裴昭珩愣了愣,他的確沒想到,自那日他推拒了後,賀顧竟然還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惦記著那個金陵所謂的“三皇子”,他心中不免有些起疑,道:“子環……你為何總是想著我三弟?”

賀顧愣了愣,心中不免尋思,瑜兒姐姐、皇後娘娘都是性情淡泊、不愛爭強好勝之人,現在若是就跟她們說,叫三殿下日後醫好了身子,去爭儲,不僅顯得突兀,還容易叫人起疑,覺得他賀顧不安好心,日後搞不好想要挾持小舅子,做個幹政的外戚。

如今顯然還不是時機捅破,爭儲之心也最好還是三殿下自己起了,而不是叫旁人推著嚷著。

要坐住那個皇位,不自己有點野心怎麽行?

便只是幹笑一聲,道:“三殿下才學不俗,大好年華,總是纏綿病榻,又和姐姐、皇後娘娘隔了這麽老遠,豈不是很可惜,我如今做了殿下姐夫,自然免不了也盼著他早日好起來了。”

裴昭珩聽了這話,心中卻有些觸動。

他今日剛剛看清自己心意,此刻再聽賀顧嘴裏說著他的真實身份,便是簡簡單單的“三殿下”三個字,仿佛都帶了一層別的意味……

可他心中,卻也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的臆想……

子環什麽都不知道,他如今愛慕的,也只是“長公主裴昭瑜”,而不是身為男子的三皇子裴昭珩。

裴昭珩衣袖下的修長五指緩緩握緊成拳,良久,卻又有些無力的慢慢松開了。

賀顧見她不說話,不免有些疑惑,問道:“姐姐?”

裴昭珩閉了閉目,道:“你如何知道……三弟有才學,子環並未與他見過面吧?”

他這話只是隨口一問,卻叫賀小侯爺聽得嚇了一跳,暗道糟了個糕了,怎麽每次在瑜兒姐姐面前瞎扯,都能讓她逮到話裏的漏洞?

還好每到這種緊要關頭,賀顧的小腦瓜子,就轉得格外靈光,他忽然想起一事,一臉正經道:“我家中有個產業,是我娘留下來的嫁資,是京中的一間書坊,我平日裏去溜達,看見過三殿下在金陵寫的時文集,有幸拜讀過,自然知道三殿下才學不俗了。”

裴昭珩一愣。

他心中有些訝異,因為賀顧說的,還真確有其事。

這些年來,他每每讀完書,偶生作文記書之念,隨手揮就,寫完了一般也不太留意,只隨意收著。

倒是蘭疏在一旁看了,總是連連說好,又可惜這樣的文章,只留在慶裕宮中,未免蒙塵,便給拿了出去,叫幾家京中書坊,編纂成文集,如此他們願繼續賣便賣,蘭疏覺得三殿下的文章,能留與旁人看看,也是好的,她也可得了成卷書冊,帶回慶裕宮,替裴昭珩好生收藏。

至於這些文集,著名……皆是只有玉卿二字。

玉卿,是裴昭珩的表字。

他只是一個早早去了金陵的不受寵皇子,表字雖然也有人知曉,但知曉的人卻也不多,子環又是如何知道,玉卿便是他……?

難不成,子環竟一直在留意……金陵的三皇子?

也是……若說是讀了文章,意志相投,算得上神交,子環只要有心,回去查查,也不難知道這個名字背後的人是誰。

子環……竟然一直在注意著他嗎?

……

賀顧當然知道那是三殿下的字。

上輩子他與三殿下相逢恨晚、一見如故,後來自然是特意打聽過,又尋來了三殿下的文章拜讀的。

此刻賀小侯爺還恍然未覺,對面的“長公主”已然想歪了,他還在滔滔不絕的誇贊那遠在金陵、素昧平生的三殿下。

由衷道:“觀三殿下文章,便可知殿下才學,著實不凡!不……豈止不凡,我原以為,殿下畢竟纏綿病榻,性情應當是柔和中正的,可殿下的文字卻能不顧門閥士族痛腳、針砭時弊、字字珠璣、便是我老師王庭和,當年放官至洛陵,所推行丈量田畝、土地新政,明明是能遏制士族高門兼並田畝、減輕小民賦稅擔子,又可充盈國庫的好法子,卻叫這些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殿下文章,能不顧非議,說老師做的沒錯,便只這份眼光、這份氣節,我看也比京中許多食祿不菲、官居高位者,強了不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