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3/5頁)

可今日這麽多雙眼睛,再想糊弄又談何容易?

太子顯然心中也是緊張的。

他神態一向是言笑晏晏、從容親和,此刻臉上卻斂了笑意,腮幫子微微顫著,額頭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裴昭元努力的瞄準了那只該死的、活蹦亂跳的羚羊,可他已有少說二三個月沒有摸弓搭箭,此前他根本也未曾想過君父會帶著他來弓馬大會,自然也不曾上心練習,雖說後來知道了,緊急抱了佛腳,可功夫畢竟不到家,本就算不得紮實,此刻還要在萬眾矚目下,射這樣一個跑來動去,那麽遠的活靶,心理壓力與平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可他已經瞄了太久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裴昭元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開弓出箭了。

“咻”的一聲。

沒中。

眾人就這樣看著太子射出的那一箭,那樣生生正好偏離了那羚羊脖頸不到幾寸的距離,羚羊仍舊在遠處活蹦亂跳。

場上登時一片死寂。

這場面實在太過尷尬,大家夥兒都大氣不敢出一下。

禦座上的皇帝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去了,變得面色淡淡,無悲無喜。

太子抓著角弓弓把的五指用力到骨節都在泛白,他迅速走回了君父的禦案前,一撩衣擺便跪下道:“兒臣……兒臣弓馬不精,沒有射中,兒臣知罪。”

太子這話,若是不明就裏的,聽了他所言可能還會覺得,似乎有些重了,只是射不中而已,算得上什麽罪過?

可這弓馬大會第一箭,是有寓意、要彩頭的,第一箭射不中,放在哪一年都是一等一的晦氣事,十足十的不吉利。

是以太子認罪,其實倒也算機靈敏銳,趕在了他皇父發怒前,自己把鍋背了。

只是皇帝卻並沒有發怒。

他淡淡的看了看跪著的太子一眼,道:“罷了,平身吧,也不是你的不是,是朕忘了元兒不喜歡弓馬騎射了。”

又道:“第一箭還是要射中的,這樣吧,珩兒你去試試。”

恪王動作頓了頓,垂眸淡淡掃了一眼仍然沒站起來的,還跪著的太子,半晌,才站起身來拱手道:“兒臣遵旨。”

他走下去,停在了太子身邊,也不做聲,只將太子扶了起來,低頭朝他微微一禮,這才從宮人手中,又接過了一副新的弓箭。

他並沒磨蹭、猶豫多久,只幹脆、利落的開弓搭箭,甚至好像根本不曾怎麽瞄準,便飛快的放了羽箭出去。

盡管恪王從開弓到射出那支羽箭,不過短短一瞬功夫,賀顧坐在遠處,卻仍是將恪王屏息凝神時的側臉神態,盡數收入了眼中——

這也太好看了吧!

賀小侯爺由衷的反思——

之前他怎麽就凈顧著糾結了呢?

他怎麽就沒有這樣,好好的欣賞過,怎麽就缺乏了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盡管變成了男人,三殿下這碗軟飯好像還是有點香啊……

也不知道今晚上,三殿下會怎麽回應他,若是他答應了,那……那……

要不這一世,還是留下二殿下一條小命好了,這樣將來就算三殿下和他搞斷袖搞得絕了後,不還有二殿下的娃繼承他家的皇位嗎?

問題不大。

賀小侯爺神遊萬裏,遠處卻傳來了一聲羚羊的驚聲嘶鳴,他轉頭一看,只見那羚羊前足上正中一箭,正摔倒在地,不住掙紮。

這……這沒有直接射死,羊還在地上不住的蹬腿,這樣掙紮,遠處的內官也不好直接抱著它給皇帝報喜,一時真是左右為難。

恪王卻轉身跪下道:“兒臣射藝不精,未能正中,請父皇責罰。”

那位玄機十二衛的統領李秋山見狀打圓場道:“陛下,雖說未曾正中,但恪王殿下好歹也是射中了的,彩頭既已得了,便不必責罰太子殿下與恪王殿下了吧?”

皇帝的神色瞧起來卻似乎並不大快意,只哼了一聲,並沒答話。

眾人心中都心知肚明,這樣的情況,皇帝能高興的起來就有鬼了,三個兒子,帶了兩個來弓馬大會,偏偏還兩個都不中用,叫陛下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

不過話雖如此,在場的許多武將也看出了點不對來,方才太子殿下那動作,是的確不中用,但恪王殿下,卻似乎是有意為之,故意不射正中的。

武人眼光毒辣,他們常年和弓馬打交道,只一個擡弓拉弦、翻轉上馬的動作,便能看的出來大致有幾分本事,所以恪王有所保留,他們也都能瞧得出來。

至於他究竟為何要如此——

想必是為了給大哥太子,留幾分顏面吧……

倒也算得上是心思寬和,體恤兄長了。

有人打圓場,眼看著這一幕本要揭過去了,誰知場下離禦帳不遠處,卻傳來了一個女孩兒清脆的聲音。

“都說越朝是天朝上國,皇帝陛下武勇無雙,怎麽陛下的王子,卻只有這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