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3/4頁)

“那之後,姨母果然又恢復了往日對母後的親厚,母後很高興,便也請求父皇,求他一月也多去看姨母幾回,莫要太冷落她,也好保全正宮皇後的顏面,父皇允了,果然每個月都多去看姨母幾回,其實我看出母後心中也並不很快活,但她還是裝著沒事,生生忍了。”

“母後以為維持住了和姨母的情分,卻不知姨母與她……並不相同。”

“我與皇姐七歲生辰小宴那日,宮人不小心弄灑了案上的湯,便叫廚房重新做了一份,湯重新端上來……皇姐早慧,性子也倔強,怕新湯剛出鍋,燙著母後,便一定要自己先端過去,吹了半天,又嘗了一口,才跟母後說不燙了,母後那時還十分展顏,只是不想沒半盞茶的功夫……”

賀顧聽到這裏,基本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盡管三殿下從頭到尾語氣都很平淡,但是這種往事,誰提到心中能不難過呢,畢竟是小小年紀,就眼睜睜目睹著親姐姐被親生姨母毒殺,這種事,尋常人哪裏會遇得上,要是心理脆弱點的,可能當即就要瘋了去,何況那時他只是個孩童呢?

“那盅湯,廚房原是燉給我的,死的原該是我,皇姐……也是代我逝世的。”

“母後不願意接受,不是不知此事是誰所為,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她對姨母還有姐妹之情,可姨母卻已瘋了。”

裴昭珩淡淡道:“姨母死在了她自己宮中,此事也只有幾人知曉真相,我原以為大哥與姨母是不同的,他是父皇親自教養,但終究是我過於淺薄,大哥畢竟是姨母的孩子,與姨母一樣,只要能達目的,他並不介意有誰流血。”

賀顧沉默了一會,有心寬慰他,便拉過了他的手,道:“前塵舊事,多思無益,徒增傷懷,還是向前看吧,我會幫殿下的。”

他這話說的十分認真,卻不想裴昭珩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忽然側過頭來,微涼的唇在他額頭上碰了碰。

他又突然襲擊,賀顧十分猝不及防,臉頓時“騰”一下又紅了,磕磕巴巴道:“殿……殿下你你幹什麽,我說正事呢。”

裴昭珩笑了笑,道:“我知道。”

賀顧:“……”

夜色漸深,遠處亮著的篝火也陸陸續續滅了,大約是到了收帳歇息的時候,裴、賀二人坐了一會,也沒再多言,只一道回去,又分別各自回了營帳歇息。

賀誠早已經回來了,只是他渾身的酒氣,也不知道被言定野的狐朋狗友灌了多少,儼然已經人事不醒,睡得呼嚕聲震天響,也不知道言定野是怎麽把他擡回來的。

賀顧很簡單的稍作清洗,便脫了外裳躺下了,這一夜他的心情已然與前一夜截然不同了,現在他也是有了家室、有了牽掛的人,雖說親人也是牽掛,但畢竟與心慕之人兩心相同,還是要格外不同些的,那感覺像是一片無依無靠的浮萍,忽然有了歸處,像是遠遊的候鳥,一下有了躲避風雨、棲息的小窩,讓他覺得一下心裏有了底、有了方向。

這感覺實在很踏實,賀顧上一世一個人過得孑然一身,本以為他是不在意的,畢竟一個大老爺們也沒那麽多矯情的,可也許是物極必反,上一世他過得有多飄,這輩子便多想有個底,有個歸處。

這感覺實在太好了,賀小侯爺就算是在夢裏也忍不住要揚起嘴角傻笑。

他和三殿下的好日子還長呢。

一夜無夢。

接下來,又是連續兩日的慶典,一天比一天熱鬧,弓馬大會除了是大越朝變相的武舉,有擇將拔官之用,也是西域、北方稱臣的胡夷部族,和天子接觸的一個絕好機會,絡繹不絕的有來遲的車隊、馬隊、甚至還有騎著駱駝的,他們圍著這片草原安營紮寨,每日的熱鬧花樣、各式的表演歌舞、更是層出不窮,盡管比武還沒正式開始,按捺不住的年輕男子們卻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賀顧武藝絕群,上一次來弓馬大會就很是出了一番風頭,只是那時他年紀還輕,無法拔用,但少年人嘛,有點本事就憋不住,難免要抖三抖,何況他本事還不小,一通嘚瑟後,自然是徹底聲名遠揚了。

只是嘚瑟的時候,還是貨真價實的小屁孩賀顧,如今這殼子裏裝得卻是活過一回的,自然沒那麽強烈的嘚瑟欲望了,只是人怕出名豬怕壯,人人都知道他賀小侯爺有本事,一傳十十傳百,最後連那些外邦夷人也好奇了起來,心癢難撓,一定要找這位京畿勛貴子弟中第一武勇的小侯爺比個高下。

“聽說你很厲害,是天朝和我一樣年紀的人裏,最勇猛的,你……來和我摔跤吧!”

賀顧:“……”

被這位金發藍眼,生的十分西域的卷毛少年,攔著他要和他比摔跤時,已是慶典的第三日,也就是最後一日,天色將晚,賀顧正準備腳底抹油跑路,偷偷溜去月神石邊會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