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有了這層心思,弓馬大會自然是武人結交最好的場所,皇子不好私自拉攏武將,恐有心生不軌、私交武將的嫌疑,但賀顧卻沒這層煩惱,盡管人人都知道他是三殿下的姐夫,但是也不能說三道四,畢竟賀顧自己就是將門出身,他去結交才俊,那是本就是一路人,臭味相投、有誰能說一個不是?

那叫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再有了這層身份便利,再加上賀顧上輩子本就在軍營裏待了十幾年,對和這些人怎麽打交道,心裏門兒清,於是後頭這幾日,賀小侯爺紮進人群,那便好似泥牛入海,又如猛龍過江,總之十分如魚得水,從容自在,很快就幾乎和所有北三台的擂主混熟了,便是往洛陵、廣越去的,也插科打諢的認了個七七八八。

賀顧性子爽快敞亮、也不拿什麽侯爺的架子,是以勛貴子弟他處得來,尋常武將子弟和他交談也沒什麽壓力,兩面都吃香。

這些參與大會的,也都還是十七八、二十來歲的少年人,基本沒什麽太多心眼子,你和我好我就和你好,也許前幾日賀顧在他們眼裏還只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但是一旦冰釋前嫌、看對眼真的混熟打成一片了,就又能飛速的重新變成好兄弟。

弓馬大比持續了幾日,最後一日選出的魁首,果然不出賀顧所料,是那位紀統領的堂弟紀飛,唯一有點意外的是——

言定野竟然得了拔用。

賀顧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震驚,心道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是眼神兒不好使,才會看中了他這草包表弟不成?

又或者皇帝他老人家這是又在下棋了?

拉來言定野一問,卻不想言大少爺也很迷茫,還沒有從自己已然洗脫了廢物名號,成功的成為了拔用率極低的弓馬大比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幸運兒這事裏緩過神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之我拉弓時,場上忽然刮了一股怪風,我本來是射不中的,結果三支箭全都給吹的正中靶心了,射完了那風又沒有了,我還以為是巧合,結果射活靶時,那個風、那個風又來了!”

言定野邊說邊咽口水,臉上神情顯然也很費解。

“然後我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全中了,陛下就讓內官來,叫了我上去,問了兩句話,誇我弓馬不錯,我就老實交代了,說是風吹的、我只是運氣好,結果陛下還哈哈笑,根本不相信我。”

賀顧:“……”

言定野砸吧砸吧嘴,道:“然後陛下身邊的王公公,就和我說,我有拔用資格了,叫我回去等著兵部文書調令,表哥你說我這是不是倒黴太久了,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賀顧無語了一會,道:“我看你是缺德太久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必須找個地方把你給收了。”

言定野嘿嘿一笑,也不氣惱,只美滋滋的跑了。

他自然是高興的,既然要拔用了,那等過兩個月天冷下去,國子監重新開課,他就不用再苦哈哈起個大早去讀書了,豈不美哉?

賀顧看著他沒心沒肺的背影,心中暗嘆一口氣,琢磨著也好,言定野得了拔用,回頭外祖父祖母、舅舅知道了,必然高興,只是拔用後去哪裏,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還好這幾日,往各個大營去的他都認識了個七七八八,到時候若是不行,就給人家塞點銀錢托他們照拂一下。

弓馬大會就這樣進入了尾聲,最後一日的慶典更為熱鬧、更甚來時。

雖說有人得了拔用、有人落選,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是少年人總是活潑不怕挫折的,再說弓馬大會是直接拔將,真要有自信、想從軍混出個名堂的,也不是不能自己從底下開始慢慢往上爬,雖說要辛苦得多,但是也不失為另一條路。

賀顧的心思卻不在慶典上。

夜色籠罩西山草原的天幕,河畔篝火跳動、食物香氣四溢、歡歌笑語不絕於耳,這場最後的狂歡,意味著三年一度的弓馬大會就這樣落下了帷幕,而賀顧也意識到,回京後接了文書調令,他就要啟程離京了,離開皇帝、太子的視野,也要離開三殿下。

離開賀小侯爺那還沒捂熱乎的心上人。

賀顧的腳步頓了頓,但很快卻又動了,他有些不由自主的,便本能的想往禦帳和王帳的方向去。

他想去找裴昭珩。

然而沒擡步走兩步,擡眸卻在不遠處幾個摔跤的青年人旁邊,看到了同樣頓住腳步的玄衣男人。

夜色裏光線昏暗,只有篝火是跳動的、溫暖的,篝火照著的那一面,裴昭珩的臉輪廓清晰,五官略顯幾分疏冷淩厲之色,線條卻流暢完美,他深邃的眼眸倒映著明滅的火光,唇峰清晰漂亮,而另一面,卻完全籠罩在黑暗裏,朦朧不清,被陰翳、未知和不可見包圍著。

裴昭珩也在看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