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3/5頁)

這一下摔得不清,下半身簡直都摔得不是他的了,人都幾乎給摔傻了,痛的額頭上瞬間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賀顧緊咬著牙關,拽著毯子正準備先緩緩,卻忽然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了兩人的交談聲。

一個是三殿下,另一個,聽著竟然有點……像陛下身邊的王內官?

“這……雖說王爺和駙馬爺親厚,但陛下的旨意畢竟是傳給駙馬爺的,駙馬若是不親自領旨,恐怕……”

王忠祿的聲音十分為難。

“駙馬昨夜受了風寒,一時半刻起不得身,本王今日暫且代他領過,回頭自會入宮和父皇稟明,解釋緣由。”

這是三殿下的聲音。

“可……這……”

賀顧聽到此處,基本猜到是怎麽回事了,沒想到這當口皇帝竟然叫王公公給他傳旨來了,想必多半是和調任拔用之事有關,便還是憋足了勁兒站起身來,扶著桌案,門框走到了門邊,打開門道:“我沒事,還請公公宣旨吧。”

門被打開,王忠祿愣了愣,看見賀顧果然只著中衣,嘴唇一片蒼白,似乎真的病了,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三分,躬身行了個禮,道:“本不該在小侯爺病著時來打擾,只是陛下的確是今日晨起,才叫老奴來傳這口諭,說想見您一面,叫您入宮去呢。”

賀顧怔了怔。

若只是拔用調任,其實一封兵部文書便已足夠,皇帝親自叫人傳旨已經很不必,眼下竟然還要見他……

裴昭珩方才其實已然聽見賀顧在屋裏“咚”的一聲,仿佛跌了一跤,此刻見他出來,果然是臉色蒼白,心中既內疚又心疼,哪裏忍心讓他此刻就匆忙進宮去?

裴昭珩道:“父皇有何吩咐,不若本王隨公公入宮,回頭再轉達給駙馬,今日他……”

賀顧卻在王忠祿看不見的角落,不動聲色的拽了拽裴昭珩的衣袖,這才微微笑了笑,道:“還請內官稍待片刻,我今日起的晚了,更衣洗漱好就來。”

王忠祿見他爽快應了,便索性當作方才沒看見恪王殿下攔阻,連連點頭,笑道:“好,那老奴便且在這等著,小侯爺快去吧。”

征野也在院門口,見此情形連忙叫下人去打了水,準備妥當衣衫給賀顧洗漱收拾。

王忠祿是皇帝身邊的人,賀顧自然也不好讓他久等,是以盡管身上還疼著,仍然咬牙三下五除二換好了衣裳,出了門來。

臨走前賀顧見三殿下有跟著一同入宮的意思,便又不露聲色的攔了他,沒讓他一起跟著來。

關心則亂,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他若是作為一個姐夫,輔佐三殿下左右,皇帝樂見其成;可他若成了一個能影響三殿下的判斷、決擇、乃至情感、冷靜的存在,如今這位陛下何其敏銳?一旦叫他發覺,恐怕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和陳皇後可不一樣。

皇後娘娘即便如今願意幫著三殿下,可那也只是因為,如今只要是三殿下想做的事,娘娘便不會反對,說到底,她不過全是為了三殿下過得順意快活罷了,只要兒子開心,她便也開心。

可是皇帝不一樣,即便賀顧猜不出也琢磨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可只是重生後的這一世,觀他諸般作為,胸中揣著的顯然從來都不是一點點的兒女情愛,也遠不是純粹的父子情懷。

陳皇後對皇帝來說或許是重要的,可卻也遠遠不是最重要的。

三殿下亦如是。

和陛下心中最緊要的事一相比,賀顧不敢去賭,倘若他觸及了皇帝心中最後的那根紅線,會不會被他如同清理草芥上多余的螞蚱那樣,清理的幹幹凈凈。

這樣的道理,如今的三殿下是個貨真價實的毛頭小子,他未必想得到,顧及得到,可賀顧卻不能不考慮。

要上車馬前,王內官狀似無意的笑了笑道:“三王爺與駙馬真是投緣,這都搬出了公主府半年了,還回府來與駙馬爺徹夜促膝長談,真可謂是知己呢。”

賀顧正要上馬,聞言動作頓了頓,笑道:“王爺身份尊貴,學識淵博精深,何等好風流?我只是個粗人,不過渾讀過幾本書,隨便翻翻看罷了,才疏學淺,豈敢自詡為王爺的知己?內官可莫折煞我了。”

頓了頓,又笑道:“昨日王爺到公主府來,也不過是因著以前住在府中那會,落了本書在書房裏,我倆半夜翻了一會櫃子,始終沒找到,倒是我一個不甚,受了些涼,今天才這副模樣,叫內官見笑了。”

王忠祿點頭,道:“原來如此。”

賀顧想起一事,道:“只是我畢竟病了,這樣入宮,會不會過了病氣給陛下?”

王忠祿道:“無妨,一會駙馬爺且在殿外等著,老奴去問問陛下,倘若陛下說不見,那再作罷不遲。”

賀顧聞言,有些意外,畢竟皇帝龍體安泰大過天,往日裏要是有誰得了風寒,還想見皇帝,王忠祿恐怕就要第一個攔在前面,怎麽今日反倒是不講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