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5頁)

是三殿下來看娘娘,芷陽宮中的下人便沒怎麽大聲通報,只喊了兩句,皇後娘娘沒答應,也沒繼續通傳,直接放了三殿下進去了。

裴昭珩撩開衣袍下擺,單膝跪下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陳皇後聽見他請安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只是她神情微微一滯,立刻動作飛快的把手裏的書冊往背後塞,坐起身來道:“快快起來……珩兒怎麽這樣早就來了?”

裴昭珩打量了一下陳皇後那泛著點紅血絲的眼睛,和她眼下兩片淡淡的烏青,心中已然把她母後昨夜在做什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卻只道:“兒臣有件事,需與母後通稟,本想晚些時候,並不知道母後已醒了。”

陳皇後道:“什麽事,你說吧。今日還有朝會是不是?珩兒這樣大清早來,可用過朝食了?”

又道:“青珠,快叫李嬤嬤吩咐小廚房準備去。”

青珠應了聲是,連忙轉身通傳去了。

陳皇後要起身,裴昭珩見狀卻攔住了她,道:“就在內殿說吧,此事暫且不好走漏風聲。”

陳皇後愣了愣,倒也沒多言,只轉頭對宮婢道:“黛珠,你帶著她們先下去吧。”

黛珠點頭應是,領著內殿原本候著的一眾小宮女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了。

等她們走了,陳皇後才道:“到底是什麽事?”

裴昭珩便把那日賀顧告訴他的,君父似乎身體有疾,且在服食丹藥的事,稍加梳理告訴了陳皇後。

陳皇後聽完,明顯愣住了,半晌回過神來,臉色才變了變,但她卻沒再追問,只是一言不發的抓著身上的毯子,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麽。

裴昭珩道:“丹藥雖可暫時振續精神,但長久食之,積累丹毒,難免於父皇聖體有礙,此事兒臣不便多言,只能請求母後……”陳皇後卻忽然低低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我已省的,等你父皇得了空,我自會去和他說,珩兒就別再操心了。”

裴昭珩聽她這樣說,也不再多言,正好外殿李嬤嬤已然布好了膳,叫宮人通傳了一聲,母子二人便出去一同用朝食了。

飯桌上,陳皇後問了一句:“顧兒是不是快走了?”

裴昭珩應了一聲“嗯”,並沒再多言。

陳皇後打量了仍然神色淡淡的兒子一眼,頓了頓,半天才補了一句,道:“……既然顧兒要走了,臨走前,你也去見他一面,替他送個行吧,北地天寒,到時候我叫李嬤嬤打點些行裝添頭,你稍回去,讓顧兒臨走前帶上。”

裴昭珩站起身禮道:“是,兒臣替駙馬謝過母後。”

陳皇後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仿佛腦海裏對駙馬真的再沒什麽旁的念頭,只是盡點禮數罷了,忽然就回想起了在西山弓馬大會上時,他兩個在河邊膩歪被青珠撞破,顧兒一個人來見她,在她對面坐著,那幅局促不安、心中惶惶的模樣——

陳皇後沉默了一會,忽然遣退了伺候飲食的一眾婢仆,等人都走了,單刀直入的問了一句,道:“珩兒,你如今……與顧兒,到底是什麽關系,又是怎麽回事?”

陳皇後心中疑惑,也不是沒有由來,先前青珠撞見他倆在河邊親昵,回來告訴了她,她本只以為是顧兒還沒接受“長公主”便是三皇子這事,而珩兒多半也是心軟,一時不忍拒絕他罷了,只是聽了顏姑娘和她解釋,說駙馬心智正常,並無不妥,她便也有些不解——

……既然心智正常,明知珩兒也是男子,怎麽就會生了那樣的念頭呢?

倒不是陳皇後不近人情,龍陽話本這種東西,早年她還是閨閣小姐時,打發時間也看過一兩冊,但多半都寫的哀戚傷感,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情意,也都寫得雲山霧罩,似有若無,結局也都很憋屈,總是春風一度後,兩人就要相忘於江湖,以後塵歸塵土歸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成婚的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仿佛之前一段情,都只是水中望月、霧裏看花,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段香艷舊事、不堪回首的風流史。

陳皇後並不是很欣賞這種情愛,或者說她不太能理解。

既然這樣能割舍就割舍,以後可以過得毫無瓜葛,便說明當初就沒幾分真情意,便是寫書先生妙筆生花,寫的再香艷再如夢如幻,陳皇後也不能理解。

既然本來就不夠喜歡,何必互相耽擱?

不過那時的龍陽話本子,動筆者多半都是些或是真好此道、或是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這麽寫倒也反映了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

和男子斷袖,不過是一時想岔了事、走錯了路,以後總要回歸正途,娶妻延嗣的。

陳皇後便是受這些老舊龍陽話本影響,潛意識就以為斷袖都是這樣,嘴上說喜歡,但其實還是圖個新鮮,早晚會喜歡回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