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4頁)

佘偏將沉默了一會,道:“好吧。你們幾個留心些,跟著賀糧官上山再看一道。”

於是賀顧便帶著一隊人馬,繞過了峽谷入口,從兩側崎嶇彎折的山道上了嶺子,只是上一次這隊人馬並沒有發現什麽,這次賀顧親自來了,卻立時就瞧出了不對來。

那方才答話領頭的兵士,見賀顧一言不發的從馬背上翻身躍下,也不知道這位賀糧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賀糧官,你這是……”

卻見賀顧蹲下身在地上撚了撚,又湊到鼻子前皺皺鼻子一嗅,他甫一嗅到指尖上泥土的氣味,臉色就變了。

賀顧沒搭理問話的那兵士,只拍掉了指尖的泥土,站起身來環視了一圈這片茂密卻空無一人、且不見一個活物的嶺子。

“下山吧。”

於是這一隊人馬,一頭霧水的跟著賀小侯爺上山,又這麽一頭霧水的跟著他重新下山。

佘偏將見他回來,道:“侯爺可看出什麽蹊蹺了嗎?”

賀顧道:“山上兩夥人,兩日內剛打鬥過。”

佘偏將本來以為他什麽也看不出來,卻不想竟真叫賀顧發現了點東西,微微一怔,道:“這……侯爺如何知曉的?”

賀顧道:“雖昨天下過雨,但是泥裏有人的血腥味,我鼻子靈,聞得出來。”

佘偏將:“……”

這倒奇了,既然已經下過了一道雨,山上土腥味又大,隔日的氣味狗都未必聞得出來,怎麽小侯爺倒是一副胸有成竹十拿九穩的模樣,還敢斷言是兩日前,這本事豈不大了去了?

佘偏將只當他是鬧了烏龍,面子上難過,這才非要編造子虛烏有的“兩夥人馬山上打鬥”的說辭,稍微挽回點面子,他自覺已然是一把老骨頭,沒必要和年輕人一般計較,也不欲拆賀顧的台,便也不戳穿,只道:“既然是兩日以前的,那現在山上沒人,我們從峽谷裏過去,應當無礙了吧?”

賀顧頓了頓,有些猶疑,想了想半晌才道:“這片嶺子倒是沒事,但此地往承河一路向北,嶺子越來越密,前頭的我沒看過,也不敢斷言……”

押糧畢竟是軍務,耽擱不得,他頓了頓道:“偏將一路小心,再要進嶺子,一定切記要叫人先探過,萬不要……”

佘偏將捋了捋胡須,笑道:“我自省得,必一路小心,此番押運小侯爺並未得周將軍調遣,還是先回去吧。”

賀顧點頭,和佘偏將與押運的一幹人馬告別,目送他們離去,這才勒馬準備回陽溪縣城去。

方才他對著佘偏將,並沒有把話說全了,賀顧能察覺到佘偏將雖然礙著他的身份和言老將軍的那封引薦信,面上客氣,但其實心中對他多少有些不以為然,話說得多了他也未必願聽——

可賀顧卻敢肯定,這片峽嶺上,兩日前必然有人馬在山上打鬥廝殺,而且人數不少,否則漫山遍野的走獸不會受了驚,兩日過去都不出來,這裏是陽溪城外,北邊就是承河大營,到底是誰的人馬在這裏起了沖突?

賀顧越想越覺得想不通,此事處處透著詭異和反常,他必須得回去將此事告知三殿下,他的腦袋瓜可比自己好使的多,興許三殿下知道了,會琢磨出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賀顧勒著馬韁一邊往陽溪回,一邊想。

誰知他正想著,迎面便看見遠處幾個騎著馬的人影飛速接近,賀顧定睛一看,不是別人,竟然正好是帶著承微、征野、周羽飛以及一幹隨從的三殿下。

賀顧愣了愣,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那邊三殿下胯下騎著的卻是逐月,可比他胡抓來的這匹棗紅馬跑得快得多,逐月四蹄如飛,幾個呼吸的功夫,已然停在了賀顧面前。

裴昭珩一勒馬韁,賀顧正想問他追來做什麽,擡眸卻正好對上了那雙不知為何、少見的帶了一絲不快、顯得有些冷寒的桃花眼。

賀顧微微一怔。

自他兩個攪和在一起,他便已經很久沒再見過三殿下這樣的眼神了。

裴昭珩雖然平日裏對別人總是瞧著寡言又淡漠,但與他在一處時,卻大有不同,他雖不怎麽多話,可看著賀顧的眼神卻總是帶著笑意的,一如賀小侯爺很久以前做過的那個夢——

咳,那時還不曉得他的真身,夢裏還把他當“長公主”,兩個人站在京郊的送子娘娘廟前,撐著油紙傘,殿下看著他盈盈淺笑的那模樣,賀顧一直記得。

這夢雖然是注定不能成真了,畢竟三殿下不是女子,他倆也不可能一道去什麽送子娘娘廟,但三殿下後來看他的眼神,倒是合了賀小侯爺的心意,和那個夢一模一樣、盈盈如春水,波光瀲灩。

萬沒想到,如今卻一朝回到素昧平生前了。

不知是不是賀顧的錯覺,裴昭珩勒馬在他面前,先是看了他一會,然後似是微不可察的稍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