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5頁)

可如今一想,這事處處透著可疑,上一世老皇帝病故,想必多半也和那時留在京中的太子與陳家脫不了幹系。

可上一世……三殿下一直沒有恢復身份,也始終不曾露出過爭儲的念頭,太子沒有三殿下這個對手,老皇帝忽然病重,想必就是有心,也來不及再給三殿下恢復身份,傳位於他,何況上一世事發時可比眼下晚了好幾年,那時候太子早已經做全了十足的準備,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都已經全是他的眼線和人手,是真正的萬事俱備,哪裏又會再給旁人機會?

可如今……這一世卻是截然不同了。

皇上分明是屬意三殿下的,幾個月前既然敢動手整治宋家,他難道便猜不到此舉傷了太子臂膀,搞不好會將他逼反?他難道便猜不到太子不會坐以待斃?而太子要動手,除夕宮宴便是天賜的良機?

難道陛下……便什麽準備都沒做嗎?

賀顧心中千回百轉,但幾人沉默的站在天剛破曉的雪原裏對視,其實也不過只過了短短一瞬,他想通了這一層,自然也就明白皇帝留下燕遲在他身邊,絕非僅僅只為了監視——

於是賀顧猛地擡頭去看燕遲,便見燕遲跟在周羽飛背後躍下馬背,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卷軸來,他顯然是和周羽飛一路上追得很急,微微有些喘氣,但還是很快平復下來,看著賀顧道:“侯爺,接旨吧。”

賀顧看著他手裏那個小小的卷軸,喉結滾了滾,倒並沒再多言,只幹脆利落的屈膝在雪地裏跪下,垂首沉聲道:“臣賀顧,恭受聖諭。”

燕遲見狀微微頷首,這才去了裝著那卷軸的小竹筒外頭的漆封,小心翼翼的展開來。燕遲似乎早就知道卷軸上寫了什麽,並沒太大情緒起伏,清了清嗓子便迎著北風朗聲道:“上諭,昆穹山駐營偏將賀顧,拔為遊騎將軍,接掌承河神武營、銳迅營,即刻往京,勤王救駕,不得有誤,如有貽怠阻撓者,卿可以禦臨劍自斬之,無過。欽此。”

燕遲咬字清晰,這道旨意雖然極其簡短,但卻字清句明,絕無分毫歧義,賀顧腦海裏燕遲的聲音來回回旋,足足過了半天才確認下來自己沒有聽錯,他腦袋空白了一陣,一時簡直有些恍惚。

燕遲合了卷軸,低聲道:“侯爺,接旨吧。”

賀顧這才回神,便立刻在雪地裏叩首:“臣……臣賀顧領旨,跪謝聖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賀顧領了旨,燕遲果然不愧一向是在皇帝身邊跟著的,這道叫人完全始料未及的手諭,他接受的明顯比賀顧這個正主還要快,當即便改口道:“將軍可把禦臨劍帶在身邊了嗎?”

賀顧雖還有些沒緩過神來,但聽他問自己,也心知眼下沒時間再給他耽擱了,立刻掐了掐虎口,逼著自己靜下心來,道:“帶著,本想著救駕路上或可用得著,只是這劍畢竟也多年沒人使過了,太子如今既已謀反,恐怕到了京城,他的人也未必就認這把劍……”

燕遲道:“無妨,既然陛下有旨,屆時誰若敢不認,將軍便只用它來清君側就是了。”

賀顧道:“我還有一事不明,這旨意中,陛下說交我接掌的承河神武營、銳迅營,這些……這些不都跟著楊將軍到布丹草原去了嗎,我又如何接掌?”

燕遲道:“這事將軍不必擔心,陛下早有安排。”

他頓了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搖搖頭低聲道:“只是當初陛下安排時,我也著實沒想到,陛下竟然是……”

賀顧沒聽清楚他後面說的那句話,急道:“既要我領兵救駕,那總得叫我知道這些人馬都在何處吧?如今什麽都看不著,我也只有麾下這兩千兵士,紀鴻手下京畿禁軍可是數萬之眾,且又都全是精銳,這駕叫我如何救得?”

誠然,這道聖旨實在來的振奮人心,賀顧以前跟著賀老頭在承河呆過,自然知道神武營和銳迅營都是承河大營裏數一數二的精銳,若能得此二營相助,不說一定力壓紀鴻,但起碼也有了幾分勝算,不再是以卵擊石了,可是單有聖旨和一個遊騎將軍的名頭,兵馬的影子卻是一個也沒見著,這有什麽用?

燕遲猜到他在擔心什麽,道:“侯爺不必擔心,人馬都在陽溪,當初陛下雖把這道密旨放在卑職這裏,命卑職一得了信便將其傳於侯爺,但昨日周兄弟來的忽然,侯爺又走得急,一時二營也不得整備,卑職臨走前已叫人去通傳了,最遲不過兩個時辰,他們便會追上來了。”

賀顧怔了怔,道:“什麽?你是說……神武營和銳迅營真在陽溪?我怎麽沒……”

話還未問出口,賀顧腦海裏電光火石之間,卻忽然想到年前那夥逃難的流民見到山匪,還有後頭他追著佘偏將在峽嶺上發現的異狀,以及就在昨晚上,言定野才跟他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