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6頁)

又把另一個荷包推給賀顧,道:“至於這裏頭的藥膏,可以去淤活血,侯爺拿回去用個十天半個月的,什麽疤痕也都消了,算是當作我賣了侯爺的賠禮吧。”

她說完,也不等賀顧留她再問,便站起身來告了辭,飛快的一溜煙兒跑了。

賀顧拿著那兩個小荷包,站在茶廳正門看著顏姑娘離去的背影愣怔出神。

他於朝堂上的事,雖然嗅覺遠不如王二哥敏銳,但方才顏之雅已經那樣點撥,就差把話挑明了,他仔細一想,自然是恍然驚覺,明白了皇帝特意將顏之雅召進宮去詢問此事的用意——

皇帝於賀顧一直有提拔之意,再說當初召他入宮、親賜禦臨劍、以及太子逼宮、還有那憑空冒出來供他驅策側的承河神武、銳迅二營,這一連串的事,如今想起來,也不難明白太子要逼宮這事,皇帝早有準備,且願把寶壓在自己身上,足以見得對他的重視。

倘若他日三殿下真能登基為帝,屆時與他既有郎舅之親,又有朋友之誼,且還有勤王、從龍之功、備受先帝看中的自己,必得重用——

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正如如今的陳家一樣,尾大必然不掉,皇帝禦極天下二十年,焉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賀顧一想便能明白,自己雖是外戚,“長公主”卻已逝,要和天家親厚,受朝廷重用,便只有抱緊了三殿下的大腿,皇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拿捏住了他,選了他這顆棋子為三殿下所用——

可如今,他和殿下有了這一層關系,雙雙是個姑娘也就罷了,倘若將來再多一個孩子,又不巧不再是個姑娘了,屆時這孩子雙親都是男子,他究竟姓裴還是姓賀?這天下又究竟是姓裴還是姓賀?

賀顧想及此處,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誠然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絕無此心,可恐怕此刻在陛下的眼中,他卻也再不是當初那個沒什麽威脅的賀子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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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賀顧帶了點東西,自己去了一趟恪王府。

王府的門房小廝見了他明顯一愣,道:“呦,這不是駙馬爺嗎?您怎麽親自上咱們王府來了,王爺他……”

賀顧道:“他還沒回來麽?”

小廝連忙道:“回駙馬爺的話,王爺確還沒回來,這些時日咱們王爺忙著處理朝務,整日忙的腳不沾地的,眼下這天還沒黑,這個時候……往日王爺起碼都還得再過一個多時辰才回府呢,要不您先回吧?等王爺回來了,小的再……”

賀顧道:“不必了,我就上裏頭去等著他。”

又看著那發呆的門房小廝道:“帶路吧。”

小廝這才回過神來,賀顧身份貴重,又是王爺的親姐夫,他自然不敢輕易推拒,只好一邊賠笑一邊領著賀顧進了王府的正門。

恪王府雖也在西大街,距離公主府近的不能說一墻之隔,卻也已經算不得遠了,分明是一母同胞兩“姐弟”的府宅,規制卻差的天遠,一面是整個城西占地最廣、便是賜予親王為宅邸也不為過、皇後娘娘親自叫內廷、內務二司布置修葺的慶國長公主府;一面是明明主人是貨真價實的一品親王,卻普普通通、低調到幾乎看不出一點主人家也是皇族的恪親王府。

王府並不大,賀顧跟著那小廝進了二道門在茶廳落座,也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小廝叫丫頭傳了茶便自退去了,獨留下賀顧和征野主仆二人在茶廳裏坐著。

很快外頭便傳來了一個腳步聲,不是別人,卻是聞訊而來的蘭疏。

多日不見她,賀顧知道蘭疏雖換了個名字和身份,卻仍在三殿下身邊當差。

蘭疏的身份自然是和尋常仆婢不同的,不僅因著她自小照看三殿下長大,更因著賀顧每每一見了蘭疏,便會想起當初三殿下還是“長公主”時,那段在公主府近乎無憂無慮的時光。

他站起身來笑道:“蘭姨,你怎麽來了。”

蘭疏趕忙把手帕別在腰上,一邊跨進門來一邊擺手道:“駙馬爺快坐下,還用得著起身和奴婢打招呼麽?豈不折煞了奴婢?”

又和門邊垂首侍著的婢女道:“這麽冷的天,就放駙馬爺在這坐著?怎麽這樣沒有眼力見,還不快去取盆炭火來?”

丫鬟們聞言,趕忙依言轉身取炭火去了。

賀顧笑道:“我來前又不是不知道天寒,身上穿得厚實著呢,凍不著哪兒去,蘭姨不必替我擔心。”

蘭疏一邊和他見了禮,一邊道:“駙馬爺年紀小,不知道月……額,不知道倘若這時候落了寒病的厲害,以後年紀大了可有的受呢,莫說傻話。”

賀顧心頭一動,立刻明白過來,蘭疏這多半也是知道了。

蘭疏擡頭不著聲色的用余光掃了一圈,見除了賀顧與征野再沒有第三個人了,心裏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