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5/7頁)

又道:“你去把東六門各門的青龍、螣蛇二衛全部叫來。”

那侍衛領了命,不敢多話,連忙麻溜的依言去了。

賀顧這頭剛安排完,那頭齊通便已經帶著人通秉,踏進了攬政殿的花園——

多日未與裴昭元相見,他顯得明顯憔悴了許多,頭發雖然還是束的整齊,卻顯得毛躁,面色也有些灰白,只有嘴唇是有顏色的,卻也隱約帶著幾分烏青,往日裏的天之驕子、東宮儲君成了這樣,叫人見了便心生不忍。

好巧不巧,賀顧剛擡起眼,便對上了裴昭元再也不帶一點偽裝和掩飾的目光,那目光讓他覺得像是毒舌的信子,陰森、幽暗還有些隱約藏不住的厭惡。

是曾經他在幡然穎悟後,對上過太子眼神褪去所有偽裝、真實的模樣。

賀顧的背脊僵了僵,他本能的想要後退一步,脊骨卻被一只溫熱的、指節修長的手撐住了。

太子遠遠拉著嘴唇笑了笑,道:“多日不見三弟,春風滿面、容光煥發、志得意滿,聖人誠不欺我,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見啊。”

裴昭珩目光在他身上淡淡的一頓,很快挪開,壓根連半句話也沒有回答。

太子卻不知怎麽的,好像是被踩到了什麽痛腳,眯著眼道:“怎麽,覺得如今大哥落了難,不配叫你答一句話了嗎?”

賀顧回過神來聽不下去了,皺眉沉著臉冷聲道:“陛下要見您,大皇子殿下,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吧?”

裴昭元聞言,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忽然笑了笑,道:“狗仗人勢的東西,你又得意什麽?”

賀顧面無表情:“十二衛防衛禁中,職責所在,不敢懈怠,更不知殿下所言得意從何而起?臣不過奉命行事而已。”

裴昭元喘了兩口氣,一邊轉身朝殿門走,一邊冷冷道:“你們以為……孤死了,你們就能好過?等著吧……等著吧……”

賀顧聽得稍稍皺眉,那邊殿中卻傳來了王忠祿的聲音。

“宣——”

“大皇子覲見。”

裴昭元聞言轉頭看向殿門,深呼吸了一口氣,也不再看賀顧與裴昭珩二人,只整理了一下衣冠袍服,便擡步踏進殿中去了。

賀顧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蹙了蹙眉,轉頭看著裴昭珩低聲道:“皇上這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裴昭珩道:“父皇的藥賣不成了。”

賀顧一愣,正要再問,那邊殿門裏頭卻傳來一陣動靜不小的爭執聲。

他眉頭一動,轉頭道:“這是在做什麽?不行,我得進去保護陛下。”

裴昭珩道:“困獸猶鬥罷了,我已命人將他剩下的眼線內應全數摸清,今日正好引蛇出洞,大哥鬧不出什麽動靜來了。”

賀顧道:“這……”

正說著,屋裏卻忽然傳來皇帝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逆子——”

“逆子!”

那聲音顫抖著、幹啞著,仿佛承受了什麽難以言喻的劇烈痛苦。

賀顧神情一變,這次還不等裴昭珩言語,他便足下一點躍上台階,一腳蹬開了攬政殿的大門。

誠然,裴昭元若不是喪心病狂了,應該幹不出在皇帝的攬政殿親手弑君弑父這等事來,但倘若他真的幹了……

皇帝如今絲毫沒有交代,恪王也只是恪王,並非國朝新儲。

那就麻煩大了。

他剛一踹開門,還沒看清殿內情形,便感覺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

賀顧心頭有些不耐。

又是這招。

裴昭元能不能來點新鮮的?難道就真的只會見不得光的偷襲摸人屁股不成?

他十分迅速而靈巧的轉身,擡手便是一握,快很準的抓住了身後那持刃之人的手腕,拉著手腕仰起便是“哢吧”一聲。

身後傳來那人的慘叫。

賀顧卻無暇他顧,只朝著屋裏看去——

太子倒在冰冷反著光的光滑地磚上,額頭不知被什麽東西砸的血流如注,旁邊地上竟是往日禦案上那方上好的惠州硯,和一把十分精致、泛著銀光的短匕。

賀顧一眼便認了出來——

那是淬過劇毒的。

太子昏迷不醒。

賀顧扭頭看了一眼靠在榻枕上的老皇帝,卻見他只是瞳孔擴散,眼神有些空洞,嗓音幹澀的重復著“逆子”兩個字,像是受了什麽驚嚇。

賀顧探了探太子的鼻息,探完了才單膝跪下恭聲道:“卑職救駕來遲,陛下,大皇子殿下他……”

皇帝粗聲道:“押下去!押下去!朕再也不要見他,朕再也不會信他,朕……朕從今往後,都再也沒有這個兒子!”

賀顧看出他精神狀態不太對,也不知方才這父子兩個究竟在殿內說了些什麽,竟然把一向穩如泰山的老皇帝氣成了這樣,嚇成了這樣,只得道:“陛下受驚了,臣這便遣人去請太醫來……”

誰知話剛到一半,那頭榻上的皇帝,卻忽然張口噴出了一口暗紅的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