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4/5頁)

宗淩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也察覺到了賀顧抱著他的身體微微晃了晃,立時轉身抓住賀顧的肩膀,看著他急道:“將……將軍,你怎麽樣了?你還好嗎?”

賀顧喘了兩口氣,有宗淩扶著他才好歹沒倒下去,但盡管如此,賀顧也明顯察覺到意識正在從他的身體裏一點點流失,想開口說話卻完全答不上來。

征野看的臉色發青,低頭看了看方才那兩個破喉而亡的兵士,卻發現才不過幾息功夫,二人脖頸的傷處已然血液發黑,立時變了臉色,急道:“他娘的!刀上有毒!”

賀顧的大腦還來不及分辨征野說了什麽,便已然徹底失去了意識。

------------------------

汴京城,皇宮,議政閣。

新帝登基的頭一年,承平元年的第一個年關,宮裏卻過得並不熱鬧,一來滿朝上下都還籠罩在北地戎患、戰事吃緊的陰霾下,二則中宮無後,不僅如此,新帝的後宮也空蕩蕩連一個妃子、貴人的影兒也沒有,主持宮宴的中宮皇後沒有,新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這年節自然是熱鬧不到哪兒去的。

好在剛過了年關,北地就傳來了好消息,賀將軍初戰大捷,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成功收回一城,一時朝中人心大振,人人臉上愁雲慘霧終於都稍稍散了,感覺終於要撥開雲霧見青天,只要賀將軍在北地能再順利把雁陵收復,那這些日子朝堂上大家夥的擔驚受怕和憂心忡忡,便都終於能告一段落了。

最重要的是……

皇上也不會天天冷著個臉,對底下人辦的差事“精益求精”,動輒訓斥、罰俸乃至翻人八百年前的舊賬找茬了……

是的,在此之前,眾人都以為當今聖上雖然於政事上勤勉嚴格了些,但有他當年輔政先太子的賢名在,再加上皇帝的那張臉實在是迷惑性太足,只要稍稍和緩顏色,便總讓人產生他是個仁厚寬澤、溫善的賢君的錯覺,且先帝一生馭下仁和,雖然晚年許是因著太子忤逆的緣故變得脾氣陰晴不定了些,但也瑕不掩瑜,今上和先帝是親父子,想必也是子肖乃父,一樣仁厚的了。

萬萬沒想到,自打賀統領臨危受命成了賀將軍,一離開京城,他就忽然變了張臉,倒不是說變成了如何殘暴不仁的昏君,反而恰恰更加勤政了,且不是勤政了一點點,除卻每日朝會,只說議政閣奏事會,自高祖年間,便一向是三日一回,從未變過,然而年節剛過,新帝卻說北地戰事吃緊,國庫自先帝年間便開始連年虧空,朝事耽擱不得,議政閣奏事會暫時改成兩日一次——

議政閣有位上了年紀的老大人,朝會上沒敢說不是,散了朝私底下發了一嘴牢騷,也不知叫誰聽去傳進了皇帝耳朵,第二日便叫皇帝打發回家養老去了,美名其曰恩榮回鄉,轉頭立刻新提了個年輕經得住折騰的,破例入閣做了議政閣大臣,這一招殺雞儆猴,立時叫滿朝上下文武百官都都做了鋸嘴葫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且本來也沒有什麽可多說的,皇帝勤政,於朝務上精益求精,他自己都不近女色點燈熬油的,就差在攬政殿禦案上做個窩了,對底下的人要求嚴格了些又有什麽可指摘的?這樣的賢君放眼歷朝歷代,打著燈籠還難找哩,誰又敢多說一個不是?

於是臣工們只好有苦不能言的陪著新帝加班加點,年也沒囫圇個的過好,戶部便又要準備著給承河大營準備後續糧草軍餉,工部兵部又要馬不停蹄的鑄造補缺的火炮、箭支、馴養軍馬等一幹事宜,人人都在心裏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賀將軍趕緊把雁陵收回來,得勝班師回朝,也沒功夫計較皇帝這樣掛心北地戰事,究竟是以國為重還是擔心出征離京的賀將軍了。

只是常言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雖然有眼色的人是大多數,但也總少不了那麽幾個沒眼色的,這個節骨眼上還在堅持不懈的上本催促新帝立後選秀,充盈後宮,大家夥也都冷眼旁觀著,準備看這幾個沒眼力見的傻子自掘墳墓,不想皇帝這回卻竟然叫他們大跌眼鏡,雲淡風輕的在朝會上允了,吩咐內務司可以開始著手準備新朝選秀了。

朝臣們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皇帝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前些日子流傳的皇帝和賀將軍搞男風,而且還搞出個福承公主的離奇風流韻事,又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皇帝肯想通,不再鉆牛角尖了,這畢竟是件好事,這消息伴著北地連連傳回的捷報,一時也叫一個多月來愁雲慘霧的朝野上下終於舒眉展目、喜笑顏開起來。

只有內務司新上任的管事趙齋兒趙內官心知肚明,皇帝和賀統領究竟是個什麽關系,畢竟他天天守在攬政殿,有時候聽了一耳朵的墻角,那也不是他故意的,這些事他師父——此刻遠在帝陵的前內務司管事王公公早就教過他,只要當作沒瞧見、不知道、皇上這麽做很正常,也不要往外傳一個字,就可安穩度日,可此刻選秀這燙手差事落在了他內務司的手上,齋兒就是像裝傻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