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2/6頁)

言都尉平素一向脾氣溫和,雖然有時候嘮叨了些,但無論待誰都十分和氣,大家夥幾乎都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的樣子,一時帥帳裏一片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宗淩嘴唇發青,臉色已白的像張紙,征野卻還不肯罷休,可帥帳裏一眾將士見狀,竟都默不作聲,除了寧浪,再沒半個人攔他願替宗淩解圍,打個圓場。

“我告訴你,姓宗的,你可不要覺得捉回了穆達是你什麽功績,若不是將軍願去救你,別說擒獲穆達,你自己的性命也早已經丟了!這五日清理追兵殿後的也是柳參軍和聞姑娘,和你沒半點幹系,這麽多人替你擦屁股,你知不知羞?”

“你違抗軍令,合該重罰,我與寧大哥不處置你,只是為著等將軍醒來親自處置,你可別以為就高枕無憂,到此為止……”

“好了,言都尉,將軍還在這躺著呢,你就少說兩句吧!”

眾人聞聲,轉頭一看,卻見走進營帳的是已經卸了甲胄的柳見山、還有一身銀甲滿是血跡,眉目冷肅的聞天柔。

說起這位聞姑娘,倒也真是個奇人——

先帝在時,人人都知道她為著嫁給賀將軍做續弦鬧得滿城風雨,十分熱鬧,只是賀將軍無意,先帝也不好強逼,本以為她總該老實聽從聞伯爺安排嫁與他人為妻、相夫教子了事了,不想當年她卻竟又追著聞伯爺去了洛陵大營,此後便一直跟著父親殺敵陷陣。

有救駕之功在身,先帝當初便恩準特許她留在軍中,還給了切實頭銜,許她帶著聞修明少許舊部,她也爭氣,三年下來少嘗敗跡,叫旁人就是想說嘴,也沒法從她辦的差事上尋見半個字的不是,只好整日上本給皇帝,言道一個女子留在軍營中,實在不像樣子,既壞她名節,又敗了軍紀作風,還是早日叫聞姑娘回家為妙。

只是折子剛一上去,不知怎麽叫聞伯爺聽見了風聲,下朝會出宮的路上,立馬陰陽怪氣著把那禦史罵了個狗血噴頭,直道女兒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有先帝諭旨特許,他營中舊部都是聞天柔的叔叔伯伯,親眼瞧著她長大,能壞什麽名節?倒是那禦史見事這般汙穢,想來必不是什麽好東西。

聞伯爺護短的緊,這事大家也都知道,對那禦史挨罵倒也並不意外,便是裴昭珩見了那封折子,也並沒什麽太大反應,只是當作沒看過一般,按下不表。

——直到年前北地戰事爆發,聞伯爺受了傷,被送回京城養傷,聞天柔雖然掛心父親,但她也心知承河換將,只要她這次隨著父親回京離了職守,以後再想回去,怕是就難了。

這五日,不出賀顧所料,天月峽那頭果然出現了北戎人前來接應他們汗王的援軍,言定野還要清理雁陵戰事殘局,柳見山便與聞天柔二人前去把守天月峽口,眼下瞧著他二人出現在帥帳裏,想必是已經了事了。

寧浪立刻問道:“二位參軍,如何?天月峽那邊的北戎人,已經清理完了?”

柳見山點了點頭,道:“嗯,想來他們只是為了接應穆達而來,並無再進一步的念頭,在峽中搜了幾圈沒找到人,便退回去了,我與聞姑娘追擊著擒了幾十個俘虜,叫人守住天月峽口,便回來了。”

旁邊站著的一個黑瘦漢子聞言松了口氣,道:“那就好,想來這會他們汗王落進咱們手中,一時半會,必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征野道:“話是這樣說,可還是要小心為妙。”

聞天柔卻默不作聲的前行了幾步,在床前頓住腳步道:“……將軍還沒醒嗎?”

寧浪道:“沒有,叫幾個大夫來看過,都不認得這是什麽毒,束手無策,四日前我已寫了軍報送回京城,請皇上安排厲害的大夫快馬加鞭趕來了。”

聞天柔道:“毒既是那汗王刀上的,可問過他了嗎?”

頓了頓自己卻也反應了過來,穆達多半也心知肚明,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取他性命,賀顧若是死了,對北戎有利無害,就是真有解藥,他也必不可能交出來。

聞天柔冷了臉,道:“何必與他多言?給他好生吃點苦頭,我不信他能一直不松口。”

征野道:“苦頭能給他吃的早都試過了,只是這人實在是個硬骨頭,折騰了五日,還是不肯松口,又不能真的要了他性命……這可怎麽是好?”

聞天柔道:“我去看看。”

她轉身便出了營帳,征野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雁陵是座小城,牢獄自然沒有京師的天牢詔獄那樣大的陣仗,十分簡陋,但看守穆達的兵士,卻足足有百余人之多,幾乎守了個水泄不通。

穆達想是已經受了一番嚴刑拷打,頭發臟汙淩亂的像個野人,了無生氣的癱坐在地上垂著頭,一動不動。

聞天柔叫獄卒開了門,征野見她竟要自己進去,嚇了一跳,趕忙道:“聞姑……額,聞參軍,此人極為兇狠,你還是別進去了,萬一他傷了你如何是好,還是小心為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