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4頁)

這就是完全的欲加之罪了。

伏蔚遞功課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想離開上書房,去禦書房聽政,或是另外接個差事。

但,皇帝來巡查上書房,他交功課又有什麽可指責的地方?他難道不是皇子嗎?他難道不是皇帝的兒子麽?說他從前不交功課就更氣人了。從前伏蒔在上書房,誰不得靠邊站?他不敢近前倒成了他不如伏蒔的證據——被師傅們私下誇了又誇的,一直都是不受寵愛的伏蔚。

伏蔚一直都知道皇帝偏心,可,這裏是上書房,不是後宮。

那麽多師傅都眼睜睜地看著……

伏蔚眼中淚水盈然,卻連哭都不敢哭,只能低頭認罪:“臣知罪。”

這種等級的倒黴,伏傳已經不會激動了。不就是被渣爹偏心罵了一頓麽?沒有死人,也沒有死小動物,罵呀罵的就罵習慣了。多罵幾次就不會哭了。

他圍著伏蔚.轉了幾圈,湊近看了好幾次,忍不住問謝青鶴:“怎麽看得出來是墮魔了?”

謝青鶴很意外:“看不見麽?”

伏傳又看了一眼,還是搖頭:“什麽東西呀?”

謝青鶴指了指伏蔚的眉心:“這裏。原本是空無一物,漸漸地有些血色。”

伏傳很肯定地搖頭:“沒有。”

“如今在小世界裏,諸多虛偽不便。待出去了,教你識神之術。”謝青鶴說。

伏傳馬上就把伏蔚撂在腦後,圍在謝青鶴身邊拍馬屁:“謝大師兄!大師兄什麽都懂。”

拍馬屁的技術太過粗劣。可見從前在寒山上根本不用這門技術。謝青鶴摸摸小師弟的腦袋,看向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伏蔚,也想知道不平魔尊什麽時候才會現身。

墮魔也是個同氣相求的過程。太液池積聚魔氣無數,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堪之事,但,什麽樣的怨恨不足最強烈,才會墮入相應的魔念之中。伏蔚心防松懈被魔氣所趁,不過,他心中的不平之恨,還沒有強烈到讓不平魔尊矚目的程度。

往日伏蔚受了委屈,也只是靠著墻無聲哭泣。

上書房受辱之後,伏蔚擦幹眼淚回到中宮,照常去給褚皇後施禮問候,再回自己宮室休息。

他不再受氣包似的流淚,伏傳還松了口氣:“可算不哭了。”

謝青鶴不禁看了他一眼。

伏傳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是……每次都哭的。”只是覺得在大師兄面前丟了臉,怕被大師兄討厭,一時情急才哭了一回。平時根本就不會哭。跟伏蔚那個哭包不一樣!

謝青鶴掠過了幾天的時間線,隨後發現略得有些太多,只好又倒了回去。

他與伏傳就跟在伏蔚身邊,目睹了伏蔚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了兩個晚上,第三天開始,伏蔚就開始了他的報仇計劃。或者說,泄憤計劃。

他的計劃簡單粗暴。

先告病說自己不大舒服。

——兩天晚上都熬著不睡覺,是個人都舒服不了。

禦醫來了也診知他失眠疲憊,開了藥方子,呈上褚皇後。乾元帝是不管他的。

失眠休息不好,那就吃藥好好睡幾天唄。褚皇後安排了宮人照顧他休息,照顧的宮人也跟了他六七年,知道前程都在他手上,伏蔚把安神湯喂宮人喝了,翻窗跑了出去。

他知道七皇子伏蕓身邊有個閹奴,與他身形相似。先去伏蕓處,用倒賣宮器的借口,把那閹奴釣了出來,用包袱裹起的碎石砸爛了那閹奴的腦袋,再偷了那閹奴的衣裳穿好,去了禦花園。

宮人閹宦皆不許獨自出行,他穿著閹奴的衣裳匆匆行走,就得避開所有人的目光,防止盤問。

十二皇子伏蒼喜歡逃學。

這事兒師傅們知道,一起讀書的皇子們也知道,但是,沒有人會去告狀。

每天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伏蒼就會留下大批伺候的奴婢在上書房外邊,假裝自己還在讀書,實際上只帶著一個小閹奴,溜到禦花園裏摘花折草捉蟲攆孔雀……有時候宮妃出來玩兒,看見他也要假裝沒看見。

入了魔的伏蔚行動力極強,眼看十二皇子在巖亭上休息喝茶,身邊也只有一個小閹奴。

他就直接爬了上去。

為了躲避小閹奴的視線,伏蔚還弄險在假山上爬了一截,繞到了伏蒼背後。

砰地一聲。

伏蒼從巖亭上摔落。

小閹奴倉惶回頭,只看見一道快速奔離的高挑閹奴身影。

……

伏傳簡直目瞪口呆:“他為什麽要殺伏蒼?”

謝青鶴看著伏蒼摔破的腦袋,說:“因為他殺不了乾元。”

伏蔚殺人之後,沿著來時的小路一路飛奔,還記得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給剛剛被他砸死的閹奴穿上,又把閹奴的屍體推進了一口廢棄的水井。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又飛奔回中宮,從窗戶翻了回去。

他在床上躺了有半個時辰,中宮才有了一時的喧嘩與混亂,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肅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