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釋厄靈貓
姚柯站在索道上,遠處的風景映入她的眼簾。
作為一個生命已經走到最後一個階段的病人,說不感傷是假的。
面對死亡,每個生命都有著源自本能的恐懼。
只是,有時候有些東西能夠將那深邃的恐懼也變得黯淡。
頭上的假發顯得有些悶熱,但那比起身體的痛苦並不算什麽。
幾年前青春洋溢,帶著無限活力和朝氣考上大學的姚柯,自然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患上經常出現在韓劇裏的白血病。
但命運就是那般無常,它總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予以你難以承受的災厄和苦難。
然後,便是重復的、充滿了痛苦、掙紮和雪白墻壁、消毒水味的歲月……
直到她再也難以忍受——死亡當然是恐怖的,但她並不願將這份痛苦延伸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這幾年,她辜負了太多……
風中傳來鳥兒自由的尖嘯,它們在姚柯羨艷的眼神裏向著遠處的深山飛去。
空氣自然是清冷的,底下縮得小小的景物讓人有種一躍而下的沖動。
只需要短促的、劇烈的痛苦,一切便能得到解脫。
她的靈魂,將從這痛苦而沉重的世間離去。
但姚柯只是將腳往後挪了挪——她並不畏懼死亡,但她需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
當她的生命走到盡頭,會有另外一個陌生的生命從永恒的黑暗中重歸光明的世界……
唯有經歷痛苦的掙紮,才能坦然地面對死亡和犧牲。
一如某位詩人所描繪的那般: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而就在這個時候,姚柯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腳步聲。
她往裏邊挪了挪,以免擋住了別人的道路。
然後,她便聽見了某種從未聽過的語言,它就像帶著麥芽香味吹來的田埂之風,讓人有種愜意地眯了眯眼的感覺:
“zYs(自然精靈語)!”
在一陣恍惚的幻覺中,姚柯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她夢見了自己在自由地飛翔,而軀體的痛苦再無法拘束她!我要死了嗎?
這從未有過的體驗,反而讓姚柯心裏陡然悸動了起來。
隨後,她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對於死亡,她已經做好了不那麽充分的準備。
她覺得自己並非堅強者,在冰冷的死亡面前怯懦一些也沒有什麽。
只是希望不要太難看就是了……
姚柯閉上眼睛,她靜靜地等待死亡的召喚。
但就像幻覺一般,她並沒有感到猛然湧來的疲憊。
反而身上的痛苦就像消失了一般,久違的饑餓感在她的胃囊中湧動著。
姚柯緩緩睜開眼睛,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世界滿是斑斕的色彩,就像兒時看到天上的彩虹一般。
猛然,姚柯轉過頭。
但在她面前的是冗長的、空空如也的索道,唯有一只橘貓正悠然地行走在上面。
然後轉過一個彎,便再也看不到了……
……
……
“為什麽要切這麽多魚?”
被抓壯丁般喊道膳房切魚的小道士余行有些不解地問道。
余行手上抓了一條已經炮制好了的大魚,他不甚麻利地切著。
而另外一邊,作為廚師的道人正甩動著一口大鍋。
眼前的火焰不斷撩動著,他卻宛若不見。
“不知道,聽說是師祖的吩咐。”
廚師道人看起來也有些疑惑。
不過,這和他沒什麽關系。
他只管做好自己的菜,剩下亂七八糟的事情自有雲道人去處理。
修煉的時間都不夠呢,哪有時候去八卦那些?
當然,年輕的道人們自然還是有些好奇的。
畢竟,山上的日子對他們來說還是缺了一些變化。
也只有每天刷刷b站,然後看看小說才能勉強度日的樣子……
當然,這是在課業之余的時間。
這山上的道人除了如同余行這般的入門弟子之外,更多的是社會上希望來此學習武藝和修行的人。
他們是道觀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至於他們是否學到了什麽,其實還是頗為存疑的。
一般來說,他們和入門弟子的住所是分開的。
所以按理說,接觸的時間並不多。
不過,總有一些例外。
“嘿,余行,聽說你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卷子?”
就在余行懷著一肚子的疑惑切著魚塊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果然擡頭一看,正是他在山上的好友:陳俠。
他自然並非入門弟子,但因為出手闊綽,為人不錯,大家對他印象都還不錯。
余行:……
“嘿嘿,我之前就跟著雲師傅學過,那玩意兒比我上英語課的時候還催眠。”
“我就看了半個小時,整個人是頭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