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羽當然知道他在偷偷觀察自己，畢竟他很清楚自己跟純種的人魚還是有一點點差別的。不過只要沒人提出來，他就還可以蒙混過去。如果有人提出來，那到時候再問汐怎麽解決，好歹也是伴侶了，應該不會落井下石。

或許是汐之前有透露過他有虛空變出東西的能力，所以清在看到他手裏驀然出現的魚幹，也只是微微表示驚訝，並沒有問出聲。

他們剛拐過一個不大的垃圾堆，白羽一把扯下了差點要糊在他臉上的塑料袋子，點開手環掃描兌換。看著桶裏還沒有來得及兌換的貝殼，朝清喊了一聲，“清，你能先跟我說一下你伴侶的情況嗎？我好有個準備的方向。”

“她很不好。”一想到生命垂危的伴侶，清那細長的眉毛又再次皺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她被漁網纏住了，還有一根尖銳的鐵管穿透了她的魚尾，無法擺動……”

白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在陸地上，一個正常人被鋼筋穿透身體都是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何況是海底這種沒有任何醫療措施的地方。

“多久了？”剛問出口，白羽就覺得自己是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海底不見太陽，這些人魚哪裏會知道月出日落又是一天過去了的道理。

清搖頭，“很久了。”

“……”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是這種情況太過危急了，白羽有些擔心自己無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萬一沒處理好，斷送了一條生命，那怎麽辦？看清這個樣子，肯定跟他的伴侶十分親密恩愛，如果到時候……

白羽的指尖顫了一下，甩了甩腦袋，把腦子裏產生的所有不好猜想全都甩了出去。他雖然沒那個能力，但是他還有系統爸爸，現在什麽魚幹都準備的十分充裕，就連消痛海草也已經兌換儲存在系統裏，到時候只要點一下取出來就行。

能行的，一定能行的！

一邊的汐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伸出空余的手輕輕戳了戳那軟嫩的臉頰，對上了那雙水潤的眸子，一閃而過躲藏在裏面的怯慌沒逃過他的眼睛。

“別怕，我在。”

四個字，卻不是‘我相信你’，而是‘別怕我在’。雖說前者更能增加自信心，但後者也不遑多讓，而且還多了股前者沒有的作為後盾支撐的力量。

這對心裏還有些焦慮的白羽還是受用，不管結果如何，汐都會在身後守護支撐著他，讓他有所依靠。

白羽在海底的運氣是很好，想要什麽就能獲得什麽，但他似乎不知道每次好運過後，現實總會再給出更加困難的挑戰。

心裏的自我建設加上汐的安撫，那好不容易恢復一半的自信心直接遭受到了現實的迎面一擊，碎成一地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白羽瞪大了眼睛，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看著眼前的一幕直接陷入了呆滯狀態。他突然覺得之前自己所設想的場面太簡單了，簡直是可笑至極。

清的伴侶確實是被一根尖銳的鐵管穿透了魚尾，身上也被漁網緊緊纏繞著，就連那淡粉色的魚尾也被附著了密密麻麻的跟清魚尾上一樣的藤壺。

但是他總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副場面，穿透人魚的那根鐵管還在她的身上，但是鐵管的下端是支撐在一截只有他腰那麽粗的枯木上。因為浸泡時間太長，枯木軟化，鐵管已經沒入了一小截，只要稍有動作便能穿透枯木的邊縫，直接傾斜。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不算什麽難題，只要有人在下面撐著那個受傷人魚就行。

可是鐵管上端支撐的是一個足以跟成年虎鯨相比擬的集裝箱。海底什麽垃圾都有，有個集裝箱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但是枯木垃圾、尖銳鐵管、集裝箱這三者直接拼湊成了極具穩定性、不容易變形的三角形狀態。

而且最要命的整根鐵管長度不足四米，等下不管牽動哪一方，最上面的那個集裝箱都會隨之傾倒，壓垮下面的東西。

棘手的是因為集裝箱體積的問題，系統無法直接掃描兌換，就算在能掃描兌換的最大範圍內也要切割成十幾塊才行。但這樣要花費的時間太多，被處在中心位置的人魚已經命懸一線了，根本經不起等待。

還得重新想辦法。

不斷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的白羽放下塑料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崽崽，那邊太危險了，你留在這邊繼續扒這些貝殼，把空的貝殼全都放在一個桶裏。我們還是跟剛才一樣用口哨通知對方，明白嗎？”

被單獨留在這邊，滄的心裏多少有些煩悶，懊惱自己為什麽還是幼崽，如果他長成跟哥哥一樣的人魚，就能幫上忙了。雖然心裏討厭，但他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聽著白羽的話乖乖點頭。

以防萬一，白羽還是從桶裏抓起了幾個空貝殼，一邊掃描兌換一邊遊過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