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次白羽沒有跟著過去,而是隨著另一撥回去，畢竟之前海神答應幫忙了，他要過去看看情況。只是這次過去竟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個身影有些縹緲模糊,除了那張跟白羽一模一樣的臉,脖子以下皆是朦朦朧的黑霧。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這座沉落的島嶼,臉上毫無表情。

是海神。

白羽愣了一下，有些納悶他怎麽現行了,明明之前幾次都是與這片大海融為一體。他側目來回觀察了一下前面的人魚群，他們似乎都看不見他,仍是按著之前定好的行動來進行。有的甚至從海神身邊經過，寬寬的尾鰭徑直穿過了海神縹緲的身體都沒有察覺到。

雖然不知道海神怎麽突然顯現身形，但遠著看，這個身影上的孤獨感比之前的加重了許多，而且莫名還有一種悲戚，以及那細微的肅殺之意。

白羽被自己的想法打了個激靈，搓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甩著魚尾遊到海神身邊。湊近了，剛才的那些感覺就更強烈了。

海神似乎也察覺到他來了，微微側過頭盯著他。這一眼直接讓白羽的頭皮發麻,那雙漆黑的瞳仁潛藏著濃濃的殺意,盡管有被抑制住，但還是有一絲不受控的從泛紅的眼尾溢出。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白羽只覺得自己全身汗毛豎起，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緩解發緊的喉嚨。

“出、出什麽事了嗎？”

“你生活的那個世界有神明嗎？”

“誒？”

完全是個毫無相關的問題，白羽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緩過一秒後點點頭，“傳說中有,但實際上不知道，你是我唯一見過的神明。”

“呵……”海神輕聲笑了下。

但不知為何，白羽從那彎起的嘴角中看到了悲涼與譏諷。

“這裏的神明不止我一個，我們從人類的信仰中誕生，又在人類的欲.望中死去。”海神擡起那近乎透明的手指了指眼前的這座島嶼，“把這座島嶼升上去不算大事，但也要知會陸地上的神明一聲。”

“只是那個與我相鄰的神明，我的摯友已經不在了。”海神頓了頓，視線落在前面正在遊動的人魚，似乎想從他們身上找尋些什麽東西，“先前我以為他是力量枯竭，陷入沉睡，並沒有去打擾他。”

“可是我剛才站在海邊呼喊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想著釋放出一點力量去尋找他，然而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再也沒有他的氣息了。”

神明沒落了。

白羽攥緊了手心，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或者回應海神的話，只能呆呆待在他旁邊，繼續聽他訴說。偶有其他人魚經過，聊了兩句。

“在你的幫助下，我的力量有所恢復，雖然不多但也夠把這座島嶼升上去，在那之後我就會陷入沉睡。如今摯友不在，曾經的那份期待也已經不在了，我想我以後可能不會再次醒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海神轉過身面對白羽，幾乎透明的手放在白羽的腦袋上，一如小時候那樣撫摸他的腦袋，眼裏閃過的柔光讓白羽心裏陣陣發酸。

“辛苦你了，往後還請多加小心，別這麽莽撞。系統上還有我留下的一絲力量，不多但也夠送你回去原來的世界。再見了，小飛鳥……”

白羽睜了睜眼睛，看著眼前的身影正在開始消散，連忙伸手去抓住，然而無論他怎麽努力，手掌都會從那朦朧的身影穿過。

“等等，你要準備怎麽做？”

“自然是按我們的規矩來，我還他一寸土地，必定也會收下他的一寸土地。別擔心，我不會對那些人類出手，畢竟那是他深愛的子民啊……”

白羽愣愣地看著海神一點一點消散在水裏，直到眼前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後，都還沒有從剛才的一幕回神，伸出的手依舊放在半空中沒有收回。

等到手掌感受到一陣溫涼的溫度後才堪堪回神，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魚。眼神茫然，眼底還有些許泛紅，這樣無助的表情讓汐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

汐跟漓他們一起去那片區域巡查，並不知道白羽之前發生了什麽事，還是從半路上遇見的人魚口中得知他的情況。等趕過來的時候，白羽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怎麽喊他也不應。

“……海神走了。”

汐沒跟海神有過什麽交流，都是從白羽的口中得知的。不清楚之前發生什麽事的他在聽到這句話後，也只能把白羽擁入懷裏，輕拍他的背部好好安撫，“會好起來的。”

“……嗯。”

傷感的氛圍還沒消去，一直很安靜的手環突然“滴”了一聲。

白羽點開手環，發現系統面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倒計時，是關於這座島嶼回歸地面的倒計時。不多，只有4小時。

系統突然發出的消息讓白羽再也無法沉浸在剛才的傷感中，他伸手抹了兩把眼睛，把剛才的悲傷通通壓在心底，換上堅定的目光看著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