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上司(第2/4頁)

說的正是裹著黑貂襖子,身上鼓鼓囊囊的言涿華。

言涿華那兩個友人被罵清醒了,交換了個眼神:果然還是惡鬼大小姐。不說話的時候比天仙多三分嬌色,說了話比惡霸多八分嘲諷。

言涿華這些年一直能升到酉字班,聽說沒少在這位惡大姐身邊補習。

人美、家世好、讀書亦優異,白家二小姐也算是在金陵美名遠揚。就是接觸了才知道她有一身挑剔的臭脾氣,和不帶臟字罵死人的本事。

而她身後跟著十五歲上下的少年,個子高的快比得上言涿華,只穿了件深青色短衣夾襖,勾勒出少年人初見輪廓的寬肩窄腰,看綁皮的窄袖和腳下鹿皮靴子,便知道是個利落的武人。估摸是他那富貴小姐主子,因今兒又下雪,體諒他,給他強行圍了個突兀“嬌俏”的鋒毛細軟狐皮圍脖。圍脖戴在這習武少年脖子上,直把他下巴頜都埋進去了,只露出一對英挺鋒芒的眉,一雙遠山流霧似的眼,他望人的時候,瞳孔如墨滴微漾,有股雲海奔湧、鐵馬冰河的味道。

兩個友人交頭接耳,他們記得白二小姐身邊這護院,武功過人,卻跟個啞巴似的不愛說話。

言昳只往言涿華懷裏塞了一張紙:“你瞧了這個沒?沿街都在發呢。”

言涿華掃過一眼那黃紙傳單,嚇了一跳:“韶星津要來上林書院遊學開課?”

言昳已經進了車裏,從窗子探頭道:“也說不上是先生還是生徒,但是估計會開幾次大課,講學幾回。臉上別那個表情,人家去年便考取了功名,文章作的有名,都快成半個大家了。他不當官,跑來遊學,你就好好拜拜這個比你還小一歲的先生吧!”

言涿華隨手就把那宣講的黃紙,往雪地裏一扔:“我才不去。哎,你帶我一程唄。”

言昳縮回腦袋:“不。你要是吐我車上,我車就不用要了。”

她說罷,馬車便朝山上揚長而去。

只剩下兩個友人一臉鄙夷的看著言涿華:“行啊,見了小丫頭,就忘了哥們。你去啊,你怎麽不去扒人家的車啊?”

言涿華回頭訕訕的笑:“我這不是怕冷,想趕緊回去嗎。走走走買姜茶去。”

兩個友人朝他踢了幾腳雪,湊在一塊罵道:“咱倆走,別管這見色忘義的丟人玩意!”

言昳回了上林書院,韶星津要來遊學講學的消息,已經傳得幾乎人盡皆知了。現在韶星津也算是學界紅人,說是他通讀東西史家典籍,融會貫通,時常會發表一些新派的文章或學論。其實現在的朝廷革新百年,最受歡迎的就是韶星津這種骨子裏是士人思想,卻鼓勵革新、擴大民權的新派學士。既講世界大勢、殖民戰爭,又懂漢唐兩宋政治得失。講學,論事,上下古今,究沿革得失,引歐美事例以作比較。

韶星津估計是知道他爹的名聲太傳統,不好適應當下時代,所以走了一條新路子。

他又年少俊朗,還在《實務經報》這樣的報刊上多次發表真知灼見,在上林書院也是粉絲眾多。言昳不但在廣場的告示欄那兒看到了好多宣講的黃紙,甚至回了院子之後,還瞧見白瑤瑤手裏也拿了一張。

她轉頭朝言昳驚喜道:“你知道星津哥哥要回咱們書院了嗎?”

白瑤瑤只比言昳小個半歲,個頭卻比她嬌小一截。

言昳喜歡穿紅簪金,描眉塗脂,是那種讓人瞧一眼,哪怕閉上了眼睛也仿佛覺得刻在眼皮上那種張揚漂亮。

而白瑤瑤在下雪天裏,更是素淡嬌怯如一片雪花。她畢竟也是原女主,長大幾歲,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言昳還記得原著中寫她:肌若白瓷,恬靜可愛,不像言昳這樣過於濃烈嬌艷卻不耐看的所謂漂亮,白瑤瑤如何如何讓人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耐看。

反正踩一群捧一個是很正常了,言昳這樣的一眾女配,在原著裏哪有一處不被踩的。

……濃烈嬌艷怎麽了?!言昳就是紮死這幫男人的眼,就是要漂亮的讓他們不敢看第二眼!

言昳這會兒,摘下風帽,本來不想應白瑤瑤的話。她甚至想說不認識韶星津,但韶星津現在名聲太大,她好歹年級還沒到實歲十三便進了癸字班,能稱得上一句“小才女”,還說不認識韶星津就太假了。

她只唔了一聲,道:“他長什麽模樣我都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我剛來入學十來天都不到,他就離開了。”

白瑤瑤高興道:“是呀!也不知道好幾年沒見,星津哥哥會不會認得我?”

言昳:“你這幾年給他寫過信?”

白瑤瑤一怔,搖頭道:“沒有。”

言昳笑了一聲,在門前磕了磕靴邊雪沫,笑道:“那你三年多以前,跟他見過幾次面?他要是記得你,那真是人精了。”

言昳進屋,坐在門口脫靴,輕竹給她拿了一雙鑲兔毛的便鞋,往她小皮靴裏放了一把檀木香珠子,拿到隔間火爐上烘著。輕竹沒料到白瑤瑤也往裏走,只好道:“三小姐,披風上都是雪呢,您脫了給我罷,否則進了屋裏,滿身掉水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