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更
顏棠看著病床上的阿索,一股不好的預感逐漸開始蔓延。
雖只是粗粗一看,但也能知道那每一個紋身,都來自不同的人。
到底是什麽人,才會如同標記塗鴉一般,在另一個人的身體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這對於阿索來說又是什麽?會不會是永遠都磨滅不掉的噩夢?
正在這時,蜂哥推開了病房的門。
他順著顏棠的視線看過去,意識到他們在看什麽後,故意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吸引了二者的注意。
然後笑著走上前,不動聲色的將阿索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遮擋住了那病號服半袖下露出的肌膚。
轉過身後,就對著顏棠二人做了一個“出去說”的手勢。
顏棠見狀,仍是有些猶豫,他怕阿索醒過來後,再次想不開,偏偏這次房間裏沒人。
蜂哥沒看懂顏棠眼中的擔憂,但旁邊的陸聽梵卻看懂了,他捏了捏顏棠的臉,示意他們可以出去談,自己留在這裏。
走出病房,來到一個樓梯拐角後。
蜂哥率先對顏棠露出了一個包含歉意的笑,他輕聲說:“對不起老板,阿索沒想在您的房子裏……”
顏棠直接伸手打斷了他:“不許說!”
蜂哥點了點頭,又將一張紙遞給了顏棠:
“這是阿索之前給我的遺書,上面是遺產分配,他點名要留給你。”
蜂哥沒說的是,一天之前,這封遺書還被他珍而重之的當做情書。
那天,阿索將之給他的時候,還是笑著的。
阿索的眼睛好看,笑起來水潤又澄澈,他說:“蜂哥,你一定要過段時間再看,拜托了。”
他居然聽了阿索的話,沒有立即打開……
顏棠聽完蜂哥的話後,直接皺了皺眉,他缺錢,但他不缺這份錢,所以,他看也沒看,就將卡片再次塞回了蜂哥手裏。
“我不要,而且,瞎說什麽呢,阿索還活著,人好好的呢,那這個就不算是遺書。”
蜂哥點了點頭,但說出來的卻是:“即使阿索還好好的,他也不會要這份錢……”
接下來,顏棠沉默著聽了一個被簡單概括的故事。
蜂哥實在不是個會講故事的人,但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卻另顏棠的心久久不能平復。
任他再如何如何想,也從未想過,阿索身上的每一個紋身,都是一份切實的傷害。
自從被拐後,幾經周轉,阿索在一個位於深山中的村子裏留了下來,然而,那卻是阿索噩夢的開始。
那個村子雖然位置極其偏僻,卻是一個拐子、詐騙、毒.梟等罪犯的集散地。
這群人壕無人性,完全不把人當人,他們將人分成上、中、下三等,有些先天不良的阿索,則被他們認定是次等貨。
於是,阿索被拉去做了最次等的奴隸,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他身上施暴。
事後,還可以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名字,就如同“到此一遊”一般諷刺。
阿索一直想回家,從未改變過想法。
終於,他等來了路過發現不對的蜂哥和警察,在蜂哥的幫助下回到了這裏。
只可惜,他的媽媽在看到他,見到警方的記錄後,就瘋狂的搖頭說:“這一定不是我們的孩子。”
顏棠聽完沉默了好久,幾次張口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最後只憋出了一句:“那個村子的人,都處理了嗎?”
蜂哥點了點頭,順便補充了一句:“其實就算我們不去,這個村子裏的人也活不久了。
他們本就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只是看那地方偏僻,就把地方占了,人小部分殺了,大部分賣了。
據我所知,那些留下來的,有些打入了內部,已經在計劃同歸於盡了。”
顏棠點了點頭:“那……這個村子,以前是什麽樣的?”
因為阿索的事,蜂哥對那個地方也連帶著厭惡了,所以當顏棠問起來的時候,他也很難說出什麽好話。
“就那樣吧,封建、閉塞,破村子,沒出路,嗤……”
顏棠低著頭,捏了捏衣角,以前孫誠還在溪水村扶貧的時候,就曾經哭著對他說過,他剛去那裏的時候有多苦。
甚至他還見過老太太給小孫女裹腳的。
但沒想到,更加封閉的地方裏,還有更加悲慘的事。
顏棠忍不住想,他一定要給退伍老兵,給守護在國家第一線的戰士們,給執行著危險任務的特警們,提供最好的物資。
等他有更多的錢了,還要去蓋希望小學,讓希望小學的數量像他的涼茶攤位那麽多。
讓無論多偏僻、貧困的地方,都能照進與眾不同的光。
他要利用金手指,做更多更多的事,讓像發生在阿索身上類似的事不再發生。
“蜂哥,洗紋身痛嗎?”
蜂哥避而不談,“東家,我會解決的,你裝作不知道就好了。”
顏棠點了點頭,又聽蜂哥說:“還有感謝軍蟻們的幫忙,那天醫生說,這次急救真的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