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筆和筆帽合扣上的一瞬, 輕微聲響和他的話同時響起。

鶴望臣手一頓，將中性筆放回原位。

少年的話在夜裏很清晰。

流動的空氣仿佛陷入停滯，四周靜悄悄的。

鶴望臣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極為響亮。

耳膜邊像裹了層淺淺的薄膜，隔開了外界所有的聲響, 除了句尾的那兩個字, 不再剩下什麽。

鶴望臣直起腰, 走了兩步, 腿貼近床邊，附身向下，保持著理智，盡可能用平緩的聲音問他：“你剛剛說了什麽。”

低沉又熱切的聲音驚到蘇念白, 他眼睫輕.顫, 長腿蜷著被子, 粉色唇瓣翕張, 嘟囔了句。

少年軟糯的鼻.息雜糅吐出的清甜的微熱，熱風慢慢拂在距離極近的耳廓。

蘇念白側著頭，像是感應到人的靠近, 他轉了身。

線條漂亮的微翹上唇擦到什麽, 鶴望臣呼吸一窒，耳垂上溫溫.熱熱的感覺久未消散。

他審視著那雙潤澤的唇, 少年動了下, 白玉般的細直胳膊輕輕搭在眼上, 秀氣的眉毛輕擰著, 囁.喏了句：“刺眼......”

星級酒店的裝潢奢華漂亮，吊頂的水晶燈綻著寶石般的光輝，鶴望臣走過去將頂燈關了, 只打開床頭那盞昏黃的小燈。

眼簾下紅色的光亮變成舒服的純黑，蘇念白垂下手臂，精致的眉眼舒展開。

鶴望臣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你剛剛說的是——鶴神。”

蘇念白很乖地開口，他的尾音出奇的軟：“鶴校......草？”

鶴望臣有些疑惑地蹙起眉，難道是他聽錯了？

少年撩起鵝黃色短袖的下擺，露出了一小截腰腹，白的像是能發光一樣，隱隱約約可見軟.肉下未成形的腹肌線條，“你別老欺......負我。”

鶴望臣下意識就想反駁，又聽見那道軟糯的聲音。

“鶴、神。”

這次，兩個詞被咬.合的清清楚楚，像是不過癮一樣，蘇念白又說了一聲：“鶴神。”

鶴望臣看著嘴唇微開的蘇念白，眸光晦澀不明，眼底沉沉，比夜還深。

他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蘇念白就是小朋友，特別是那雙圓圓的琥珀色眼睛。

可小朋友露臉視頻和現實中的蘇念白樣貌有差別，蘇念白臉頰的肉更蓬一些。

最不一樣的還是那顆雪白肌膚下的淡紅小痣。

鶴望臣垂著頭，凝眸於他，認真的模樣像是要把少年的每一寸肌骨刻入眼中。

他啞聲說：“你是我的小朋友嗎？”

“我是鶴神的小朋友，”蘇念白傻樂著。

鶴望臣緩緩低頭，最後一次確認：“你......是White嗎？”

蘇念白無力地點點頭，突然舉起指尖，將它伸進潔白的牙關，輕輕嘬了下：“鶴神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準搶。”

信息量太大，多到鶴望臣接收不過來，生平第一次，遇事冷靜不慌張的人手足無措。

十幾秒後，鶴望臣回過神來，心心念念的小朋友就是蘇念白，蘇念白就是他的小朋友。

微涼的指節柔和擦拭著軟軟的臉蛋，指腹因長期打籃球覆上一層薄繭，有點糙的指尖摩.挲著那顆小紅點。

指尖下，臉蛋哆哆.嗦嗦地往後縮，鶴望臣用掌心托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逃離，用大拇指來回撚了十幾次。

白凈的肌膚被磨出一片粉，他揉了揉瑩白細膩的頰側，小紅點確實長在蘇念白臉蛋下。

他不舍得移開指節，看了兩眼，像是沒摸夠，又觸了下。

柔和的燈光照在小朋友身上，鶴望臣的思緒很亂，他想起那次晚上見面，蘇念白吸著奶茶，小朋友在網上說誰會喝那種甜膩膩的東西。

鶴望臣抿抿唇。

騙人，該罰。

不然上次就可以提前知道了。

天一亮，等小朋友一睡醒，就定讓他哭著喊著，眼含水光地說再也不敢騙人了。

鶴望臣側身躺著胡思亂想，他撐著下巴，漆黑的眼眸將蘇念白的臉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過了一會兒，他支著上半身靠在旁邊，靜靜地守著他，很久後，上下眼皮慢慢輕闔。

*

半夜，夜涼如水。

蘇念白是被熱醒的，他感到自己喉間深處燒起極旺的火。

被子猛地被掀開，室內冷氣還在微微運轉。

蘇念白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眸底微微濕潤，眼睫下的淺色瞳孔渙散，鋪滿了他從來沒有過的復雜神情，他癡癡的眨了兩下。

身邊的人和周圍的環境被他自動過濾，他指尖也是燙的，皮膚熱到快燒起來。

他輕觸自己微凸的喉結，被指腹的熱度燙的哆嗦了一下，呼吸澀澀的，想要水。

蘇念白有些飄飄然，他微閉著雙眼爬起來，無目的地摸索著前進，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鶴望臣是被一陣水聲吵醒的，他睜開困倦的眼皮，見雪白被子被掀開一角，小朋友不見蹤影。

循著水聲的方向，他沖向浴室，剛入眼就是這樣一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