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頁)

麥穗忙道:“可這宮門都快落鎖了。”

皎皎從容不迫地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目光悠遠,“便是宮門將要落鎖了,才要去一趟。”

……

次日晌午,娜仁與瓊枝福寬並菡萏說起新春裁衣料子的事兒,有兩卷地方新貢上的鵝黃緞子,菡萏打量打量,又上手撫摸一番,提議道:“這料子裁貼身衣裳不夠輕軟舒適,但裁氅衣卻是正好,兩匹料子,給您與公主各裁一件氅衣,都有富余的,再做一件及膝的比甲、一件半身的褂子都足夠,零散尺頭留著做針線也罷。公主身量不如您,余的還能再多些,添些料子,做件拼色的披風也足夠。”

“瞧瞧,這可真是精打細算到極致了,多虧得了一個你,我少吃了多少虧?”娜仁喝著茶,笑吟吟地打趣道,正說著話,聽外頭太監的傳唱聲,微微有些驚訝:“不在乾清宮鉆空歇個晌,怎麽這會過來了?”

正言語間,康熙大步入內,便聽到她這句話,揮手叫人都下去,方正色道:“是有些事情想問問阿姐。昨兒晚上,眼看都是宮門落鎖的時候了,皎皎去了朕那裏,失魂落魄的,問她怎麽了也不說,眼眶通紅一聲不吭地,叫人好揪心。後來朕打發人送她回來,卻聽回稟她去擷芳殿住了。可是與阿姐你鬧別扭了?這年歲的小姑娘,多少都有些——”

“鬧什麽別扭了?”娜仁卻打斷了他的話,擰眉轉頭問瓊枝:“去把麥穗給我叫來。昨兒晚上不是說皎嫻磨人,把皎皎叫過去陪她一夜嗎?”

瓊枝也有些吃驚,忙喚麥穗過來。見她這樣,康熙就知道娜仁對此渾然不知,也擰著眉,仔細思忖半晌,道:“那究竟是哪裏的緣故,皎皎可不是受了委屈會憋在心裏的性格。”

娜仁拄著下巴仔細想想,“莫非是近來留恒染恙,我在他身上花了太多心思的緣故?可我也沒忽略皎皎啊,再者,皎皎對留恒比我還上心,怎麽會吃這無厘頭的醋呢?”

康熙道:“那便奇了。”

二人左思右想沒得出個答案來,麥穗得了皎皎的吩咐,回答得也模棱兩可的,一會說是宮務繁瑣、底下人有疏漏的,叫公主生氣了,一會說或許是為著娘娘對小王爺用心,公主心裏不大是滋味。說來說去都是猜測,沒有一句準話。

娜仁心中直覺不對勁,深深看了她一眼,卻沒看出什麽不對的地方來,只能壓下這份疑惑,與康熙小聲探討起來。

最後二人一致達成默契,預備與皎皎促膝長談一番。未成想皎皎卻不太配合,沒能展露內心思緒,只強抑悲聲哽咽道:“我、我……不過是打理宮務有些不順心的地方,汗阿瑪——”

自她逐漸大了,康熙少見她如此有小女兒情態的依賴樣子,不由心都化了,忙道:“既然不順心,那咱們就不管那勞什子的繁瑣俗事了。佟貴妃、榮嬪、賢嬪、端嬪、僖嬪,哪一個不能管?咱們皎皎就帶著妹妹們品茶論詩,前些日子不是說想學瑟嗎?宮廷樂師中便有精於此道的,汗阿瑪叫他們比拼一場,選出最好的來教咱們皎皎。”

皎皎淚如連珠子,嗚咽喚:“汗阿瑪!”

養了這崽子這麽多年,娜仁頭次體驗到這種幾乎是被忽略了的感覺,坐在旁邊一頭霧水地,想要插話又不知從何開口。

與她相反,康熙感受著被女兒依賴的感覺,一時興奮極了,大手一揮又將新進的蜀錦半數與了皎皎。回了乾清宮後左思右想,還是下旨命佟貴妃主理宮務,賢、宜、德、榮四嬪協理。

佟貴妃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得正著,望著內務府送來的賬冊,喜不自勝。

芳兒在旁吹捧道:“娘娘果然妙計!您不過稍稍使些手段,便叫大公主與慧貴妃離了心,將這宮務大權從慧貴妃一黨拿到了咱們手上。”

佟貴妃矜持地牽起唇角一笑,又道:“還有四嬪協理呢,本宮算不得真正的大權在握。等到明年——”

她咽下未盡之語,呷了口茶,笑容別有深意。

可惜了,她這算盤注定是打不響的。

沒過幾日,因留恒高熱不退,娜仁守在西偏殿床旁擰著浸了冷水的帕子為他降溫時,康熙裹挾著一身寒氣沉著臉進來,身後跟著眼圈通紅的皎皎。

“額娘!”沒等娜仁起身,便被皎皎撲了滿懷,話音裏透著委屈,哭著只喊“額娘”。

娜仁一驚,問康熙:“這是怎麽了?”

“佟氏的心太大了。”康熙面色沉沉,將手裏捏著的一沓紙摔到炕桌上,娜仁下意識瞪他一眼:“可仔細著,別嚇到留恒。咱們正殿說去——若再過兩刻鐘還未退熱,便命人去太醫院請輪值的太醫來。福寬,你在這照顧著,有什麽事第一時間去正殿叫我。”

娜仁仔細叮囑著,不大放心,但見康熙的面色就知道是要緊事,也不可能留在留恒這裏。